高純抬眼四下望了望,聯想到剛剛梁川要他乾的事,梁川與孫厚朴的感情毋庸置疑,他想對孫家動手,那解釋只能有一個人,就是孫家的人惱了梁川。

轉念一想,現在半個清源都是靠著梁川過活,大部分的商人發貨進貨全都得在港口進行,誰敢跟梁川過不去,這樣一想高純就想得通了,肯定是夏雪這個孫家的媳婦回來,又跟家裡鬧了不痛快!

“孫家老父跟孫厚朴過不去?”高純弱弱地問道。

梁川沒過多解釋,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閒話。

高純一看梁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老傢伙一把年紀,正經事兒不幹天天跟這些晚輩過不去,也不瞧瞧他那些廢物兒子都成什麼樣,唯一這個有點出息的兒子還要往外推,巴不得去人家家裡給人當兒子!”

高純罵罵咧咧,清源城裡這些年賺到錢的人不在少數,可是就沒幾戶人家能夠說做點人事,把子女教育好的,都是一副暴發戶的醜態,一點都沒有家教與家風。

梁川說道:“別發牢騷了,他們要是懂得教孩子的道理,家族才興旺了,何必天天干這販私茶的行當,晚一點孫家的人會來港口搬貨,你找準機會就把茶葉給我扣了!”

高純想了想,反問道:“這扣是容易,後面要怎麼辦?”

“這批秋茶不錯,扣了要是孫家的態度好,那找個機會把茶葉還給他們就是,要是他們還敢亂來,那這些茶葉我正好運到澎湖,島上可沒什麼菜吃,我就怕兄弟們身體出問題,正好用這批茶葉來潤潤腸胃!”

夜裡的港口無比地繁忙,不比白日遜色。清源港一年到頭估計也就是春節元宵還有中秋那幾天勞工們能歇下來,打幾兩酒犒勞一下自己,其他一年四季不分白天黑夜,都是為了幾兩碎銀在奪波勞累。

飯後也就歇了小半個時辰,夜色中進港的海船一靠碼頭,船上或著貨棧上的貨物馬上就開始盤點搬移。

到了下半夜有時不見事情變少,反而碰上海船多的時節,會更加繁忙!

孫家的夥計一般是下半夜開始忙碌,他們從長坑運過來已經烘焙過的茶葉,用竹筐裝著,早壓實成一塊塊的方磚。這樣的茶磚更方便運輸,也方便儲存。

從長坑一般是白天開始走,走到清源的時候正好入夜,時間掐得準一點一般是下半夜,交頭的海船在碼頭上候著,對好賬之後就把茶葉裝上船,運往目的地。

運茶的馬隊行走了一天,下半夜終於到了碼頭,勞工們熟門熟路的已經在港口辦公室那裡領了工牌,準備接手孫家的這一單生意,茶葉還沒有接過手,突然閃出了一幫人馬。

這幫人殺氣騰騰的衝過來,勞工們嚇得紛紛後撤,駐足一看,這些人穿著清一色的威遠樓衙役皂服,不是衙役還有誰!

“例行盤查,人都給爺老實一點!”.

帶隊的不是別人,正是與梁川勾搭好的高純。

自從倭人進攻以後,梁川把成管大隊抽走了大部分力量,安排到了澎湖島上用於管控島上的戰俘,清源城因為新募了一批士兵,城防的工作包括港口在內,已經正式移交給了這些士兵。

港口向來是大油水所在,梁川太強勢,除了他認可的司方行,其他人想來分一杯羹,那是門都沒有。

空出來的港口防務,有時便落到了高純的肩上。好在現在的港口水上的水霸沒了,岸上的幫派也被清理得一乾二淨,據說唐介還想東山再起,不過上次在抗倭戰爭中發現他老爹唐向天當了漢奸,他已經沒臉在清源再混下去。水上岸上都沒有足夠的勢力人梁川造成危脅,只有少量的兵力防守著港口,一般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孫老太指望不上孫厚材,親自押著這批茶葉到港口,一向相安無事的港口不料今晚出了意外。

“差爺今兒個是哪位大人當值?”孫老爺雖然心中有氣,還是保持著理性跟著這批當差的人好聲問道。

衙役正眼都沒有看孫老爺一眼,鼻孔出了一聲氣,朝高純瞥了一眼,示意他去找高純。

孫老爺一看馬上就樂了,就像久逢親人一般找上高純套近乎道:“我說晚上是誰呢,原來是高大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我這剛上了一批秋茶,口感很是不錯,正好給高大人留了幾磚!”

高純有些不是滋味地匝匝嘴,心道老子想喝茶有的是人孝敬,還需要找你討茶喝?平時怎麼不見你這麼有心,茶一上市就給老子留著,非得老子把你的茶給扣了才知道講好話?

“我說孫老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說你這生意做得是不是老糊塗了,眼睛都不抬起來看路的?”

孫老爺在清源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雖說不能跟吳蒲幾個壟斷大生意的家族相比,這些年走私茶葉也是小有傢俬,再加上他的兒子聽說攀上了夏竦的女兒,走出去臉上都跟能放光似的,誰不給他三分薄面,高純晚上毫不留情的一席話好像一棍子把他打回原形一般,他這時候才想起來,原來他還是那個走私茶葉的販子,沒人把他當成一盤菜!

孫老爺漲紅了臉,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一時竟不知道怎麼接話。

高純伸手向孫老爺抖了抖,不耐煩地說道:“茶引呢?”

孫老爺臉剛剛還是紅的,聽到茶引兩個字馬上就嚇成了鐵青色,這兩個字彷彿有魔力似的,不如說是催命,走私人要是有這玩意,還走私幹嘛!

依照大宋的律法,茶葉屬於管制的大宗商品,沒有得到榷場的許可頒發茶引,私自販賣茶葉下場就跟私販鹽一樣,只有死路一條!

朝廷的稅收大部分仰賴這些專營的商品,有些利害的商品甚至與關防相掛鉤,民間擅自交易,罪名可就大了。

可是孫老爺這些年光是在威遠樓的打點就不知道幾何,眼前這位高純也收了他們孫家不少的好處,平時都是睜眼當瞎子,今天怎麼動起了真格的!

高純也不是傻子,他不可能跟孫老爺說你得罪了你媳婦,我是來給她出頭的,這樣做太低階太容易得罪人。得罪人的方式有很多種,要選擇那不經意的!

自古官就是官,賊就賊!賊怕官是怕到了骨子裡,走私茶葉的孫老爺就跟賊似的,害怕到了靈魂裡。

這幾年的生意太順了,讓他已經忘了當年被官府在後面追殺的日子。

高純看著傻傻杵在原地孫老爺又喝了一聲道:“愣著幹嘛,快拿出來!”

孫老爺幾乎要哭出來了,他哪裡有茶引給高純?無奈之下孫老爺從懷裡掏出一袋金錁子,就要往高純的懷裡塞。

這是最原始最粗暴的行賄方法了,孫老爺早不用這等方法,情急之下竟然還使了出來!

這是最笨的方法!以前有效,今天不靈了!

高純以前會美美地收了人家的錢財,然後祝人家一路順風。今天不行了,他是帶著任務來的,不把這孫子,哦不,孫老爺搞死搞殘,他沒辦法跟梁川交差。

“嘛呢?行賄公差,你這是罪加一等!”

高純一巴掌拍落了孫老爺手裡的錢袋子,當著手下人的面呵斥著這位不可一世的風雲人物。

官與民就是這樣,好的時候可以稱兄道弟,一翻臉大部分就是你死我活了!孫家的夥計大部分怕得要死,走私茶葉,算起來他們也是共犯!其他的衙役跟著高純,倒是個個一臉虎狼之相,他們早就想對這頭肥羊下手了!

梁川站在港口辦公室看得眼淚都要笑出來了,遠遠看過去孫老爺欲哭無淚,老爺子被逼到這份上也是實屬無奈。

“沒有茶引?那對不住了孫老爺,今天弟兄們奉了上頭的命令,只能公事公辦了!”

好個大義凜然的公事公辦!

高純一聲令下,衙役們就要搬茶回去泡了,孫老爺一把扯著高純的衣角,好聲道:“怎麼說我兒現在也是。。也是當朝。。”

高純一聽他要把兒子孫厚朴搬出來,眼皮幾乎要翻到天上去,啐了一口濃痰,戳了戳孫老爺的胸口道:“虧你還沒有老糊塗,知道是靠誰撐著這門生意!”

孫老爺有些愣住了,隱約好像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了,可是還沒有理清頭緒。

高純一字一頓地道:“我告訴你吧,段大人很不痛快!”

怎麼,又扯到了段鵬?他什麼時候得罪了段鵬?

“高大人給我點指引,我好把禍事給處理掉,否則這麼不明不白的。。”

高純眼睛左右瞟了一下,把孫老爺拉到邊上,低聲道:“你知道咱們知府段大人是誰人的門生?嗯對了,算你還有點見識,是夏相公的門生,夏相公專門保舉的段大人從興化來咱們威遠樓當老爺,你兒媳婦是誰知道不,我聽說這兩天人家來清源省親來了。”

“好傢伙,管管你家那口子,跟誰拌嘴不行跟夏相公的千金過不去,眼睛瞎了不成?段大人得了人家夏相公的好,不幫人家姑娘出頭,傳出去名聲都跟著汙了,晚上就是人家段大人讓我來找你麻煩的,說是要是不處理好,以前的賬連本帶利一起算!這其中的緣委我只跟你一個人講啊,回去好好教育一下你家那口子!在家裡做她的闊太不好嗎,別一天天的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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