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被床頭的鈴聲驚醒,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他匆匆起床梳洗,總算趕在第二遍鈴聲催促前到達了龍穴堡的仲裁大廳。客人來得比主人更早,這可不是個好開始。

“……我怎麼會不相信?”這是夏妮亞·拉文納斯那個學派巫師的聲音。她的語氣又急又快,聽上去滿腹牢騷。“你們打退了惡魔,才能這麼快回到王都。高塔只有確保萬全才會允許使用星之隙嘛。”

如果她陰陽怪氣的物件是我,說不定還能佔點上風。諾曼心想。可惜她對面是白之使。眾所周知,高塔統領不喜歡與人爭論,但他冷嘲熱諷時的口才比起神秘度也不遜色分毫。

“林德·普納巴格已經跟我簽訂了協議,你們的真理要求你們服從安排。傷員你們自己處理,否則當地教堂連懺悔室都得放滿擔架。”

“也許傷員太多是因為有人搶走了教堂儲備的所有聖水魔藥。”

使者完全無視了她的回應,直接下達命令。“至於騎士海灣的詳細情況,你最好問問‘第二真理’大人,先知昨天與他有過通訊。”

“我沒收到學派的訊息。”夏妮亞扯扯絲巾。

“你也沒收到增援,不是麼?”

“我在這裡就代表著寂靜學派。”法則女巫說,“你無權命令我。”

“命令只是手段,你不喜歡我可以換。”白之使乾脆利索地抄起斧子,在諾曼看來,他簡直迫不及待了。是惡魔襲擊燈塔鎮讓他這麼生氣?

“統領大人。”諾曼趕緊加快腳步,插進爭執中。“還有拉文納斯閣下。呃,兩位晚上好。”

女巫師的臉色可一點都不好。她顯然不是故意打算刺激白之使的,結果對方砍完人後意猶未盡的態度著實令她措手不及。諾曼想起那天立在她身後的棺材,不禁再次感嘆她挑選尺寸的眼光之精準。

“諾曼爵士。”她冷冷地回應,“還記得我給你帶去的禮物嗎?那個凡人的屍體?”沒想到她也提起這回事。

白之使將目光移動到他身上,不知怎的,諾曼覺得他的眼神似乎與圖蘭夫人的目光沒區別。“我記得很清楚。它被儲存在地下室裡,周圍堆滿冰塊,唯一的出口被封死。”

“帶我們的高塔統領去瞧瞧,你就不用再擔心冰塊不夠了。”

使者沒動。“我不是不相信。但燈塔鎮只有炎之月領主和水銀領主露面,你們的聖典在拉梅塔手上。”

“你不能否認證據。”夏妮亞帽子上的吊墜不住抖動,好像在為她的言辭助威。“黑騎士來過龍穴堡,他一定參與了這次戰爭。三個惡魔領主!我當然要將巫師們撤回鐵爪城。”

“起碼我們還有達成一致的一點。”

“我們正在討論分歧!”

諾曼深知這位法則巫師閣下對於商討之事相當陌生,只好來打圓場:“是的,討論有助於解決問題。”三個無星之夜的惡魔領主現身伊士曼,該著急的是我們才對。“我們必須將注意力集中在問題本身。”

“我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高塔沒權力扣留學派巫師。”夏妮亞宣佈。她的目光直刺政務大臣。“騎士海灣的領主有向女王陛下彙報戰況嗎?海灣戰爭進展如何了?”

想要在他們的爭吵中置身事外實在是件不可能的事。“沒有。女王陛下溫柔仁慈,最近都在忙著處理金雀河下游的洪災。”你們就沒什麼好說的?尤其是白之使大人,莫非你忘了六指堡是怎麼被摧毀的?比起無星之夜,你們這些神秘支點才更像冷酷無情的惡魔。

“諾曼爵士。”女巫師放輕了聲音,彷彿在對學徒諄諄教誨。“如果海灣戰爭處理不當,騎士海灣就會變成下一個六指堡了。”

“拜你的巫師所賜,它現在就算不是也相去不遠了。”白之使的聲音則讓人懷疑他連喉嚨都是冰做的。“既然你關心我的記憶力,那我就向你證明一下:守誓者聯盟的黑心號。嗯?”

學派巫師試圖貪墨守誓者聯盟的鍊金戰船,諾曼心想,我真不意外。

夏妮亞·拉文納斯這次無話可說了。她爭論時的優勢也在白之使面前碰壁,如果他們真的在仲裁大廳裡發生野蠻的鬥毆,那她也只會大失顏面,甚至有性命之憂。

高塔的統領大獲全勝,但他那張令人恐懼的臉上瞧不出任何勝利的光彩。惡魔在六指堡的伏擊沒對他造成什麼影響,謠言便也不攻自破。據他了解,先前表現出一副焦急模樣的雄獅甚至沒什麼動作。哪怕白之使願意多出一分力,局勢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即便騎士海灣成為了下一個六指堡,他也是決計不會為此皺一下眉頭的。說到底,克洛伊的外交部長憑什麼要為一個凡人王國的安危操心?換成諾曼自己,也寧願信任與寂靜學派的利益交換。那麼想要打動克洛伊塔有什麼方法呢?

“等聯盟內戰結束,你們想去哪就去哪。”使者告訴他們,尤其是對夏妮亞說。“反正你得到了當地人的同意。不過在那之前,沒人可以離開,也沒人能進入伊士曼。”

諾曼沒明白:“統領大人,我不太清楚……”

“封鎖矩梯。不管是巫師還是聯盟那群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許透過王國矩梯。時限七天。”

“七天?”夏妮亞像是撥錯樂弦的手琴一般迸發出了最高音。

“十天。”白之使當場翻臉,“那就十天。”

求之不得。諾曼正困於無法迅速運送救災物資,這下問題圓滿解決了。至於夏妮亞·拉文納斯,使者“不借,滾”的態度大大激怒了她,但女巫師也不得不接受現實。生什麼氣呢?好歹他沒要你們走著回去。等車總比沒車坐來得強。

“我明白了。請問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統領大人?”海灣戰爭的危機確實值得重視,諾曼忍不住幻想對方能為王室解決隱患。作為王國的管理者,得寸進尺可不是缺點。

“聯盟登陸了灰翅鳥島。”使者已經開啟了金色的門扉,但話音卻停頓了。他在繁複的星空紋路間靜止了幾秒鐘,隨後關上了星之隙。

一陣怪異的神情從他臉上掠過。諾曼心頭一跳,聽見對方說:“那座島是神秘之地,矩梯無法通行。”

……

歌詠之海在晴空下依然不平靜,尤利爾站在船艙裡,根據搖擺的幅度就能判斷出波浪的急緩——他經歷過金雀河的喜怒無常,但海上的風浪著實有點非同尋常。

“我沒用魔法。”他一手抓住欄杆,一手捏著那朵神秘植物。“只是巧合。而且我的魔法有什麼要緊?你不該擔心海灣戰爭麼?”

“位置?稍等一會兒,這我得問船長……天氣很正常,海水……呃,怎麼說呢,我這輩子頭一回參加航海,比起金雀河這裡的浪是有點大,但沒準這就是正常現象……”

尤利爾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好在高環的平衡性大有提升,才沒一路滾下樓梯去。他覺得一個志在四方的冒險家不該這麼慌亂,但說實在的,每當他望到前方那沒有邊際的海面時,恐懼就剋制不住地在心上打鼓。

原因自不必說,學徒心想,我不可能在海上找到方向。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陌生的。假如某天我非得航行海外不可,那我一定得在登船前就瞭解海上生活的種種細節。現在可沒辦法。誰讓他的職業是箴言騎士,不是箴言水手。

船長不在樓下,他只看到了大副謝默斯。這個本地人不是神秘生物,若非伯爵的命令,恐怕他死也不會登上這艘深入歌詠之海的遠航船。尤利爾注意到他自航行以來就沒和任何一個神秘生物說話超過三句,好像要把自己變成船上的幽靈。“我找斯威夫特先生。”趁著幽靈消失前,尤利爾連忙說。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這個回答不是最令人滿意的,不過學徒早就有心理準備。“您需要什麼,大人?我可以幫您的忙。”

“能幫我找到地圖……海圖?反正就是那東西——噢,謝謝。”對方指了指一架桌子上的一件物什,它正面瞧上去長得像個方形金屬羅盤,結果一碰就會突然散開,變作一環套一環的方尖筒,好像被他拉長了似的。尤利爾措手不及,險些把這怪模怪樣的玩意丟出去。

謝默斯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

“你在幹嘛?”喬伊的質疑傳過三色堇的花蕊。“說位置。‘獨角獸’號開到哪兒了?”

尤利爾這邊還在與那堆鬆垮的金屬套環作鬥爭。他下意識驅動魔力注入,忽然散落的內環方框被牽引著離地,噼裡啪啦地重新貼合到一起,彼此緊密無間,幾乎看不出分裂的縫隙。

這是秘銀。尤利爾錯愕地發覺。魔力自發操縱著金屬頁的撥轉,直到一串符文從方片上投射出來。他盡全力才辨別出先前幾個符號,下一秒星之隙就在身後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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