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細小的響動,似乎黑暗中有蟲子在爬。尋常女孩會心生畏懼,尤其是在經歷過亡靈襲擊後,但丹爾菲恩是四葉領的公主,是冰地領的諾恩,除了履行自己的職責,她什麼也不怕。

“加文?”嗓音很刺耳,丹爾菲恩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別說話。”哥哥抓緊她的手,甚至抓得疼痛。

他在恐懼,丹爾菲恩心想。這並不意外。她有三個哥哥,巴徹勒在王都的貴族議會中任職,弗裡茨在軍團長塞萬提斯手下當侍從,加文最年輕,也最膽小,他一無所成,整日要麼和丹爾菲恩呆在一起,要麼躲在畫室。

但不論如何,加文都是丹爾菲恩最親近的兄弟。亡靈出現時,特蕾西不在霜葉堡,軍團長和弗裡茨不見蹤影,只有加文在她身邊。

他甚至陪她冒險。

他們已逃出了最盡頭的密室,沿石階摸索。尤利爾將丹爾菲恩和加文安置在書房的牆壁後,保護他們不被亡靈襲擊。他的辦法非常明智。此人才一離開,便有人找上門來。

她聽到某人說話,但房間不斷震動,噪聲轟鳴,丹爾菲恩分辨不出聲音來源。她悄悄站起身,向出口邁出一步。

這時,說話聲消失了。

丹爾菲恩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她呆在原地,一動不動。沉默。寂靜。世界在蟲子沙沙、石磚碰撞等微小的振動中變得危險而恐怖。她屏住呼吸。不知過去了多久,傳入她耳中的是加文的輕聲責備。

“你瘋了。”哥哥躡手躡腳走到丹爾菲恩身後,她本能地鑽進他懷裡。兄妹兩人傾聽著彼此的心跳。“讓他們說去,行嗎?不管外面是什麼人。”

驚慌過去,丹爾菲恩心中又愧又惱。她掙開哥哥,與他對視:“不管?我是領主之女。這是我的家。”她發洩般瞪著他。“你是公爵的兒子,加文。但你太軟弱,才會讓媽媽失望。我們不管?難道只顧等人救援,放任瘋子破壞霜葉堡麼?”

加文無動於衷。“恐怕我們沒能力管理敵人。”

“沒錯,可只是聽聽動靜的話……”

“有些秘密對我們為時過早,丹爾菲恩。”哥哥凝視著她,“我知道,你讀過許多驚險的傳說故事,但在現實中,你我卻並非主人公。你是領主之女,將來也會成為領主。而領主不冒險。”

此時此刻,丹爾菲恩尚未領會這句話的含義。加文站在身後,黑暗中,他用憐憫的目光注視她,為自憐還是她的愚蠢,丹爾菲恩根本說不清。

當時她卻只是著惱……“我有我的故事。”丹爾菲恩堅稱,“哪怕需要冒風險。你去和古董畫過一輩子吧,加文。我不是你。”她輕輕拉開機關。

如果事實也似發表宣告這麼容易就好了。

一滴水落在手掌,丹爾菲恩嚇得呆在原地。她勉強剋制自己,沒有迅速關上縫隙,這樣一定會製造出巨響。

更多液體滲入密室,耳邊有如蟲子爬過的聲音卻消失了。丹爾菲恩等了許久,周圍仍無事發生,直到她開口呼喚兄弟:“加文?你……”

她忽然後倒,被人猛撲在地。丹爾菲恩腦袋裡嗡的一聲。接著,連綿如雨的沙石打在手臂和小腿,帶來刺痛。丹爾菲恩發出尖叫,因背部觸地而產生的預感使她縮緊身體。但劇痛沒有到來,她似乎躺在了草坪上。

“該死的貓。”朦朧中有人咒罵,“總是礙事。”

“信仰給守護者帶來力量。”另一人回答。“她估計是城堡裡唯一相信傳說的人了,它自然要救她。”

陌生的聲音。丹爾菲恩第一時間確認。沒錯。我從未見過此人。還能是什麼?一個陌生人。我的仇人。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曾與何人結生仇恨……但身為特蕾西的女兒、冰地領未來的主人,當然會有人仇視她。

她摸到液體,它們如氣泡般包覆在自己的身軀上,但傳遞出的觸感是如此堅硬,無疑能抵擋沙石和飛片。若那兩人說得沒錯,是它保護了我……可加文呢?它也保護他了嗎?丹爾菲恩頭疼欲裂,無法繼續確認。說到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自己看著辦。”

“按照約定,這是你的任務。”

“沒什麼約定了。”第一個人說,還發出笑聲。“我已經拿到了報酬,約定結束了。”

“怎麼可能?東西在我手上。”第二人脫口而出,顯然非常震驚。

“另一樣報酬,與你答應支付的東西等值,甚至超出。你這吝嗇鬼!說句實話,若非我自己樂意,沒人會答應與你合作。”

“你若不是威尼華茲人,我也不會找到你頭上。”此人提高嗓門,“快履行約定,惡魔!否則我把你燒成灰。”

約定。丹爾菲恩頭暈目眩地想。噢。他們有過約定。是什麼?

“你想送死?故意惹我發火?”第一人的聲音終於清晰了。嘶啞,衰弱,猶如垂死之人開口,但語調中氣十足。

這是死靈法師的嗓音,丹爾菲恩聽出來。她曾想竊聽他的秘密,結果被加文阻止。她眯起眼睛。

“快動手!”第二人尖叫,“你這蛆蟲。願露西亞眷顧你。”

片刻沉寂。“很好。”死靈法師開口,“你成功了。但我保證,你不會死得那麼痛快。”

當丹爾菲恩的眼睛適應光線時,便看見一道影子倒下,摔進石礫中。

與此同時,有人提起她的身體,幫助她站直。“丹爾菲恩?你還好嗎?”他關心地詢問。但丹爾菲恩一時顧不上回應他。

“不!”她哭了,“不要。”

……

“你哥哥沒事。”尤利爾提醒。他看見丹爾菲恩身邊環繞的黑色水泡,心中由衷升起喜悅。再多夢境的預言也不及現實表現。“凱蒂!”

水膜迅速收縮,凝成一團,從中伸出四肢和兩隻細小的尖耳朵。落在學徒手心時,它已變回了城堡守護者,墨水貓凱蒂。蓋亞保佑,它完好無損。

凱蒂一口咬在他拇指上。『你把誓約之卷弄丟了!』

“這是個意外。我們會找回來。”

『還往城堡裡帶進一個怪物。』它繼續指責。

“那是死靈法師紐厄爾……”本來的模樣?魔藥催化的產物?尤利爾說不準。“反正不用擔心了。”

墨水貓扭頭瞄一眼學徒。『我指的不是他。』

尤利爾皺眉打量它。但城堡守護者鑽進了口袋,怎麼也找不到了。在此同時,丹爾菲恩劇烈掙扎,他不得不擦去墨漬,雙手按住這姑娘。

“求你!”她還在哭,“加文。”

“不能過去。”無論是喬伊還是紐厄爾,他們隨手就能使凡人送命。而顯然此地只有一個人不是凡人。“你呆在這兒,我去把他移到安全的位置。”尤利爾將重啟的指環塞給丹爾菲恩。“千萬拿好。”

丹爾菲恩不動了。“等等,你……”

“可不能再等下去。”尤利爾將她推到深處,轉身鑽入寒風之中。我和海恩斯先生能在死靈法師手下支撐,他邊跋涉邊想,白之使可得另說。

加文就躺在密室門前,一隻手支在臺階上。他臉色慘白,縮成一團。尤利爾也打個寒顫。“過來,加文。”學徒示意,“不能留在這。”

結果對方毫無反應,好像嚇呆了。他只好伸手去拖。

但加文抓住他的手臂。“快看。”他輕聲說。

寒風和雪片從窗戶湧進書房,門板哐一聲彈開,撞進走廊。一隻狀如蜘蛛的怪物僵在門前,兩支骨刺扎入地板,後腿扣住石牆,卻是在用力拔動。學徒仔細觀察,才發現它的骨頭全爬上一層冰霜,是被固定在了原地。

死靈法師發出嘶叫,呼喚食屍者和幽靈為他作戰,但城堡空空蕩蕩,只有狂風穿過長廊的空響。破爛的黑袍下,紐厄爾恐懼地咆哮。

“怎麼可能?”他尖叫,“怎麼可能!你們來得這麼快!”

無數綠光在門前爆發,洞穿牆壁。尤利爾下意識低頭。這點本能的防衛性的動作無濟於事,然而光線只落在升起的冰幕上,被困在狹小的空間內。一時間,綠芒四處折射,卻無法造成破壞。

紐厄爾見狀,催生更多骨矛,瘋狂戳刺堅冰。真是活見鬼,他甚至長出血肉,凝聚人形。他瘋狂地胡亂撞擊,地板也轟鳴震響。但連鋼石巖木也能粉碎的掙扎,都被堅冰牢牢封鎖。

恐怖而驚人的一幕。將四葉城所有人逼到絕路上的死靈法師紐厄爾,如今像只口袋裡亂撞的無頭蒼蠅。他用盡手段,也撕不開眼前的冰霜。

“諸神在上,他是誰?”加文喃喃低語。

使者站在密室門前,沒人瞧見他怎麼出現在那兒的。

“無名者。”他開口。這是學徒聽見他在對付紐厄爾時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紐厄爾的尖叫則回答了加文。“惡魔獵手!”他絕望地狂笑,打碎了一支木瓶。金霧瀰漫,轉瞬間,在風中凝固、墜落,凍結在冰層下。他撲向使者,意圖拼死一搏,年輕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注視怪物一頭撞上冰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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