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從來沒有見過女人在夜晚的那張面孔。

他所看到的,從來都是卸下防備,完全屬於自己的女人。

而在男人的心中,女人是不是胭脂水粉卻又喜歡抽菸的女性。

“啊原來她在男人面前抽過煙啊”唐澤有些感慨道:“那在男人看來,或許也是女人展示最真實自我的舉動吧。”

“每天帶著狗狗一起散步,在他抽完兩支菸的時間中,與女人聊天是他的第三個樂趣。”

沒有理會唐澤的感嘆,三枝風見只是目視著前方,甚至不願眨眼。

女人的出現,為滿是孤獨黑暗的人生帶來了不一樣的色彩。

他的心情會因此像波濤一樣起伏翻騰,不能平靜。

就好像砸入湖中的石子,哪怕本體已經沉落湖中,但蕩起的聯絡卻會不斷的向外盪漾著。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樂觀到和女人相戀,互相扶持著走過之後的人生。

而他能夠做出的極限,便是將自己最喜歡的紅茶送給對方。

如果生活就這樣平淡的渡過,或許兩個孤獨的人最終會逐漸的走到一起。

但是在某天,意外到來了。

女人在一次工作的一次邂逅中,墜入了愛河。

對方是一位推理小說家。

本來那是普通的工作,但女人在閒聊中抱怨總是會遇到打人的男人後,小說家向女人發起了戀愛邀請。

而這之後,小說家證明了自己。

小說家不僅是一位體貼的戀人,同時也有一個對女人致命的誘惑。

那就是在交往的過程中,哪怕小說家喝的爛醉,哪怕吵得再厲害,也絕不曾打她。

這是她絕對難以抗拒的誘惑。

她為愛而瘋狂,甚至在夜晚的公園裡與戀人熱情的接吻,毫不在意是否有鄰居過著旁人的窺探。

或許即便被看到了,她也不以此感到羞愧,而是覺得這是一種炫耀。

而男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之前澎湃的內心彷彿被冷水澆滅的火堆,只剩下了冰冷黝黑的殘渣。

但是他依舊保持著往常的節奏,不主動爭取,只是作為一個朋友和對方在遛狗的時候與其一起散步。

“你覺得他們兩人會交談些什麼?”

三枝風見回道座位上,看著手稿道:“我看你只是一筆帶過了這段情節。”

“因為我不知道,兩人會聊些什麼。”唐澤如實回道:“但我想,應該和小說家有關吧。”

“我也這麼覺得。”三枝風見笑了笑道:“那你覺得加上這段如何?”

三枝風見拿起筆,將一段場景對話描寫在了稿紙的空白處。

——如同無數的暗戀故事那樣,女人開心的向喜歡自己的友人分享了自己與戀人之間的故事。

“我還是第一次跟不打女人的男人戀愛。”抽著細長的女士香菸,臉上滿是甜蜜與對幸福的憧憬。

“一般來說,都應該是這樣才對吧。”

男人心不在焉的雙手交換著狗繩,儘可能的以平淡的語氣壓抑著心中的感情,避免語氣中出現異樣。

“但對於我這種女人來說,那就是特例,是老天對我的偏愛了。”女人手指中夾著香菸,看著天空滿是笑意。

“是這樣嗎?”男人心不在焉的看著前方,心中帶著後悔與懊惱和羨慕等情緒。

同時也是在悔恨,恨自己為何總是自卑又敏感,沒能夠勇敢一點。

而女人似乎根本沒有察覺男人的心路歷程,吐出一口煙後看向男人道:“對了,我男朋友最近就要過生日了,你說小說家的話,會喜歡什麼禮物呢?”

寫到這的時候,三枝風見停下了手中的筆,面色複雜的看向唐澤詢問道:“你覺得,關於禮物的建議,男人會回答什麼?”

“男人作為評論家,顯然是讀過小說家的作品的。”

唐澤沒有正面回答三枝風見的問題,說出了自己的分析:“我想,男人最終建議女人送給小說家,和他所寫的作品有關的禮物吧?

看著書中的事物出現在現實,對於每個作者來說,都是非常寶貴的禮物。

比如說,小說家筆下主角所使用的的古刀。”

“非常精彩的推理,可以寫進小說之中。”三枝風見端起了托盤,抿了一口充滿薄荷涼意的紅茶。

“多謝。”唐澤將其記錄下來。

而一旁的越水七槻卻翻開了下一頁,將內容讀了出來:“而面對女人的禮物,小說家雖然很喜歡,但那卻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真正想要的,是自己的作品受到歡迎,受到業界和讀者的好評。”

“只要是寫書的作者,任誰都想要這些吧。”三枝風見端著茶杯淡淡道。

“沒錯。”

唐澤點了點頭道:“而小說家越是得不到的,女人就越是因此而瘋狂。

為了她心中這位獨一無二的戀人,只要是她能夠去做的,她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

“但作為一個女性,我不能理解她為此而跟編輯還有評論家發生男女關係。”

一旁的越水七槻皺著眉道:“她已經因為愛情喪失了自我,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判斷。

這畸形的愛情,已經讓她成為了愛情的奴隸。

我無法理解這一切。”

看著書上後續的內容,越水七槻皺著眉頭髮表了自己的意見。

她甚至有了兩次“不能理解”,來表達對於女人這一行為感到的荒誕。

“像我這樣的女人,能夠做到的也就只有這種事。”

面對越水七槻表示的強烈不解,三枝風見嚥下茶水,將茶杯放下淡淡道:“當代入了女人女公關的身份,那她的所作所為也並不難想到了,不是麼?”

越水七槻沉默的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發出了長長的嘆息。

到了現在,三人都知道這本小說記錄的,就是三枝風見與植中夏美以及她的戀人中嶽修三人的故事。

而三枝風見在文章中所修改新增的部分,便是他們兩者之間真正發生過的,只不過三人都默契的沒有挑明罷了。

越水七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拿起來茶壺,將唐澤兩人的茶杯倒滿茶水。

而唐澤也沒有再讓兩人去讀小說,將添滿紅茶的被子放下後,直接開口道:“男人是個在網上很有影響力的評論家。

女人很久之前就知道了這一點,自然為了讓男友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也去乞求了男人,希望讓他能夠誇獎小說家的推理小說。”

“但是男人並沒有答應女人的請求,反而在看過之後對小說家的書在網上進行了辛辣的批評。”

三枝風見開口道:“那或許是出於對小說家的嫉妒,又或者是出於洩憤”

“不,男人並不是那樣的人。”

唐澤打斷了三枝風見貶低男人的話語,神色認真的看著三枝風見道:“我知道,他那樣孤高的人,是絕對不會為了利益,而扭曲自己的意志的事情。

我想,他只是以客觀的角度,來評鑑了小說家的作品吧。”

“他是評論家的榜樣,選擇在網路之上評價,讓金錢和利益、女色都無法靠近自己。”三枝風見嘴角帶著說不清是自嘲還是自豪的笑意。

“但他總是給我一種自己標榜自己的感覺。”越水七槻向後靠了靠,整個人倒在了背椅之上。

“確實,這樣的人太過正直,作為書中的角色來說卻又太過單調。”

唐澤笑了笑道:“怎麼說呢,缺少一些缺點?或者說血性?”

“那前輩有什麼好方法嗎?”越水七槻詢問道。

“實際上,我已經寫了下來。”唐澤笑了笑示意兩人翻頁:“你們還是繼續看吧。”

——當他做出了客觀的評價後不久。

某天晚上,女人敲響了男人的房門。

女人的臉上帶著精緻的妝容,腳下的高跟鞋與地板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彷彿踏在男人的心房之上。

那並不是以往的女人,她穿著清涼的睡意,外披的白色紗巾也遮掩不住她妙曼的身材。

“我想要求你一件事。”

就在男人看著女人不知所措之際,女人拿出了那本《傷口和小刀》,放在了茶几前:“我希望你能夠在網路上誇讚我男朋友的小說。”

沒等男人反應過來,女人已經卸下了白色的披肩,穿著性感的睡衣邁步向男人靠近。

那不是男人所認識的女人,她應該是一個不是胭脂水粉,經常抽菸的特別的女人,而不是街上的站街女。

“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能夠明白。”

翻頁之後越水七槻笑道:“這一點男女面對喜歡的人都一樣,就比如我之前喜歡的那個男明星,本來劇中很沉穩的,但是現實卻很輕浮。

有時候會因為對方突然展現出不是自己喜歡的那一面,而感到失望呢。”

“沒錯,就是這樣。”三枝風見笑道:“這一段也加入進去吧。”

“感謝你的建議。”

唐澤記下這一段後,抬頭看向對方道:“不過故事說到這,也該到了最關鍵的地方了。”

“是案件吧?”三枝風見臉上帶著不明意味的笑意:“那麼,讓我看看“名偵探”會寫出怎樣的案件吧。”

“實際上,這個案件我借鑑了現實中的案件。”唐澤笑了笑道:“畢竟我還記得,三枝先生找我們來的原因。”

“有心了。”

三枝風見頷首致謝後,將手稿倒放在書桌之上:“既然和真正的案件有關,那麼就直接交流吧,這也是一種尊重。”

“沒問題。”

唐澤點了點頭看向越水七槻道:“那麼越水,你來給三枝先生梳理一下案件發生當天案件的前因後果,然後說一下案件的細節。”

“好的。”

越水七槻聞言點頭道:“案發當天,中嶽修毆打了大江重光。

因為大江重光說他和中嶽修的女友有過關係。

這之後,中嶽修便怒氣衝衝的來到了女友家,三枝先生你在筆錄中也證言,在隔壁聽到了爭吵聲。”

“是這樣沒錯。”三枝風見點頭。

“根據卷宗的資料記錄,植中夏美腹部連中兩刀身亡,但我看到植中夏美的屍檢報告時候,卻發現了其中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中嶽修打從一開始就用植中夏美所贈送的那把匕首殺死對方,為什麼又要去毆打對方呢?

她的臉部,我明顯看到了被毆打的痕跡。”

“中嶽修得知女友和評論家發生關係怒火中燒,先毆打了對方,然後用匕首刺死了植中夏美吧。”三枝風見雙手拇指攪動著,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但是這樣一來,三枝先生你的觀點就和你譏諷的蠢刑事們觀點一致了哦。”唐澤笑著調侃道。

“你這話說的可真是毫不留情的辛辣啊。”三枝風見無奈一笑道:“就跟我評論小說一樣。”

“真是不好意思。”唐澤不好意思笑道。

“沒什麼,我並不在意。”三枝風見點頭道:“那麼唐澤刑事有什麼高見?”

“在看到夏美小姐臉上的傷勢後,我覺得那是另一個人毆打的對方。”唐澤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為什麼會這樣認為?”三枝風見發問道。

“因為根據我的瞭解,中嶽修先生是不會毆打自己的女友的。”唐澤開口道:“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如此瘋狂的迷戀著對方不是嗎?”

“但是這也要視情況而定吧?”

三枝風見反駁道:“就算是涵養再好的人,知道女友為了自己和他人有染,都忍受不了這種屈辱感的吧?”

“確實如此,但我之所以這麼判斷,除了對中嶽修的瞭解外,還有更現實的證據。”

唐澤站起身走到圓桌旁比劃了一下:“他的身高和我相仿,而且因為崇拜夏洛克·福爾摩斯,特地去學習了拳擊。

這樣的人如果動手打一拳可不得了。

事實上,在意識到打夏美小姐的可能另有其人後,我還特地調查了大江重光的就醫記錄。

發現被中嶽修先生毆打的對方,左臉的顴骨都凹陷進去了,而且只是一拳。

這足以說明,對方拳勁之猛了。

而夏美小姐臉上的傷勢,也只不過是淤青而已,如果是暴怒的中嶽修動的手,那遺體上恐怕就不是那種程度的傷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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