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銘徵是後半夜醒來的,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動了幾下。

黎沁連忙撲上去,坐在病床邊抓住他的手,“阿徵,阿徵你感覺怎麼樣?你肩膀纏了繃帶,別亂動。”

病房的大燈沒開啟,只開了一盞小燈,VIP病房寬敞,小燈輻射範圍不大,床頭幽幽暗暗的。

霍銘徵皺了皺眉,即使光線不亮,他意識沉迷,也一眼認出黎沁,啞聲道:“你怎麼在這?”

“你受傷了,我當然要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她將床頭燈也開啟了,回頭叫秦恆。

“秦恆你幫他看看。”

秦恆檢查了一下霍銘徵的體徵情況,沒什麼問題,問道:“口渴嗎?只能嘴唇潤一點水。”

霍銘徵嗯的一聲,曹方立即去倒了一杯溫水過來,拿棉籤沾溼,然後輕輕擦拭霍銘徵略顯乾燥的唇。

“幾點了?”潤過唇,他的聲音還是沙啞,人是虛弱的。

曹方說:“快三點半了,您昏睡期間老爺子來了一趟,確認您沒事了,才回去的。”

“怎麼驚動他了?”霍銘徵的語氣沉了下來,即便因為虛弱語速很慢,也帶了一股迫人的威壓。

秦恆解釋道:“現場那麼多人看見了,瞞不住。”

霍銘徵眼底一片晦暗,沉默不語。

“你回去休息吧。”

這話是對黎沁說的。

黎沁搖頭,“我沒關係的,VIP套房還有一間房間,我可以睡那裡。”

他一字一頓,說的很慢,“這裡的環境不如家裡,你熬到現在也累了,回去吧。”

“他們是男人,照顧病患沒有女人細心。”黎沁接過曹方手裡的溫水,拿棉籤沾溼。

就在她伸手用棉籤擦拭霍銘徵嘴唇時,他轉了頭,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傷口,額角的青筋跳了兩下,他語氣慢慢地說:“聽話,小沁。”

黎沁的手一僵,看到他扯到傷口皺眉的樣子,低下頭側臉淹沒在昏暗裡,眼圈發紅。

她點了點頭,“好,我明早再來看你。”

曹原開門出去,送黎沁回家。

房門關上,霍銘徵閉了閉眼睛,啞聲道:“付胭呢?”

“她沒受傷。”秦恆回答。

男人沉默。

很顯然,他想要的答案不僅僅是這個。

是他護在懷裡的人,付胭有沒有受傷他很清楚。

秦恆和曹方對視一眼。

五個小時以前。

付胭差點被霍老爺子的巴掌扇倒在地,好在傅寒霖及時摟住她。

他看向霍老太爺,態度客氣,語氣卻疏離,“請您慎言。”

霍老太爺還想揚起的手放了下來,冷哼一聲:“我在處理家事,你也未免插手太多,年輕人不要多管閒事。”

付胭被打得耳朵裡嗡嗡響,什麼也聽不清楚,她鬆開捂著臉的手,半邊臉都紅了,不一會兒就高高腫起。

她低著頭,“我們走吧。”

拉上傅寒霖,快步了離開了。

急救室的門再次開啟,霍銘徵被醫護人員推出來,黎沁趕忙追了上去。

曹方他們剛要動,霍老太爺冷聲道:“剛才的事,你們不要多嘴。”

曹方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霍銘徵肩上纏的繃帶,猶豫了一秒,硬著頭皮說:“和傅寒霖走了。”

修長的手指攥了起來,霍銘徵乾燥的唇瓣翕動,沒什麼血色的臉瞬間冷若冰霜。

'“阿徵!”秦恆連忙走過去,鬆開他攥起來的手指,調了調點滴的速度,“都回血了,放鬆點。”

霍銘徵猛地將手抽了回去,秦恆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見他從床上坐起,可失血過多,他眼前一陣陣發黑,高大的身子撐不住往前栽。

秦恆嚇了一跳,和曹方一左一右一人按著他胸膛,一人按著左肩將他按回到床上躺著。

他的胸膛急劇起伏,要不是強壯的體魄早就撐不住再次暈過去了。

曹方後怕,還好他沒將老爺子打了付胭一巴掌的事說出來,否則,情況就不是這麼好控制的了。

“幹嘛?”秦恆臉色沉下來,語氣嚴肅,“就你現在這樣還能和傅寒霖打一架不成?”

霍銘徵左手甩開他,撐著坐起來,靠在床頭,喘了幾口氣,啞聲道:“給我煙。”

曹方從口袋裡摸出煙盒。

“抽個屁!”秦恆連文明都顧不上了。

曹方手一抖,煙盒掉回到口袋裡,不聲不響。

“你聽我的還是聽他的?”男人語氣冷沉,眉宇間的躁意越發的深濃。

曹方從煙盒裡磕出一支菸遞給霍銘徵,點開打火機。

秦恆只是嘴巴說說,最後還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曹方站在病床邊,低聲說:“陳家來人了,說要給您賠禮道歉。”

“叫他們滾。”煙霧繚繞,霍銘徵如墨玉般的眼眸染了一層忽明忽暗的寒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

秦恆回頭看了一眼吐煙霧的男人,“天亮給你轉院,到我的醫院我方便照顧你。”

“不用。”霍銘徵乾脆拒絕。

“你在這幹嘛?這裡的病房條件也不如我那好,我可以讓你賓至如歸。”

“我是養傷,你當我度假享受?”

“你這架勢是要養傷嗎?”他比誰都知道霍銘徵這個人有多挑剔。

不轉院,是為了方便誰來探望,別到時候他轉院了,有人找不到他。

霍銘徵靜默地抽完一支菸,菸頭掐進菸灰缸裡,驟然熄滅,他忽然開口:“老爺子……”

他一頓,“和付胭碰上了?”

曹方心裡有八百個心眼,霍銘徵就有八千個,他要說碰面了,霍銘徵肯定會察覺猜測到什麼。

“沒有。”他回答的斬釘截鐵。

霍銘徵不疑有他,嗯的一聲,把床頭的燈熄了,病房裡開了迴圈風,煙味很快就散了。

他畢竟傷得挺重,又失血過多,不一會兒便又睡了過去。

秦恆確定他睡過去,叮囑了曹方几句,隨後和衣躺在沙發上也睡了。

黎沁回到別墅已經將近五點了,她聽見院子裡車子開動的聲音,曹原離開了。

她推開主臥的門走進去,忽然一道黑影將她按在門框上。

男人混著酒氣雄性荷爾蒙幾乎要將她淹沒,低沉迷醉的聲音灌入她的耳朵裡,“小沁,你怎麼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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