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

“確實好吃!”

魚片一入口,那種柔滑細膩的口感就瀰漫了整個口腔,令人回味無窮,符纂一下子就著迷了。

也不知道是今天環境有變,以至於他的口味都跟著改變了,還是這魚片本來就烹製的極為細膩。

總而言之,現在的符將軍是一片一片接著一片,甚至連李大連的那一份都染指了。

兩個最應該擔驚受怕的人,此時卻吃吃喝喝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視線向上,卻見兩軍主將的對抗正在拉開。

“既然符將軍讓我做主,那我也就當仁不讓了。”

符飛點了頭,王謐也沒有謙虛的必要。

遂轉向本就在緊緊關注著他的諸位美人,笑著說道。

美人們灼灼的眼神,就這樣都聚焦在王謐的身上,若是換做一般的男人,恐怕早就已經目眩神迷,只顧著陶醉了。

可是,王謐他顯然不是一般人。

什麼樣的美人他沒見過,更何況,他自己本就是美人一個,見得多了,便是見怪不怪了。

“要我說,諸位娘子今夜的表現都非常好,堪稱精彩,而且,我們如此享受,必然不僅僅是一方的功勞。”

“宴席的氣氛那麼好,都是因為諸位娘子助興,只有一方拿到賞金,確實是有些不公。”

“是啊!”

“確實是不公平!”

這一回舞娘們對王謐的說法還算是支援的,紛紛上前表態。

“不過,就算是不公平,不也是你說的嗎?”

“要不是你這樣說,我們姐妹也不會一錠金也拿不到!”

王謐冤死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

他哪裡知道,平平常常的一句閒聊,竟然蘊藏瞭如此玄機?

再說了,一般人也根本就想不到,一句明明和兩軍,甚至是兩方毫無關聯的一句私下的言論也會成為符飛甩鍋的證據。

看這個符飛一副沒什麼腦筋,只有四肢好使的樣子,現在看來,王謐是完全被騙了!

被算計了!

看起來,套路是無處不在的,而且絕對不能因為此人面容憨厚就輕敵。實際上,就在不久之前,李大連還提醒過王謐,符飛是個相當厲害的人物。

論戰鬥力,論心機,都不弱。

可誰能想到,宴席之上一句評論小嬌娘的玩笑話,也會被拿來做文章。

看來,這一場宴席果然是步步驚心,片刻都不能放鬆。

“眾位娘子別急,話雖然是我說的,但是那也只是一時的想法,可現在我已經改變了主意。”

“要我說,諸位娘子的表現都不錯,都應該有賞。”

“不如這樣,這一百金,對半分,一邊一半,如何?”

什麼一邊一半?

這種不靠譜的話他也說的出來,是不是瘋了?

何無忌忍不了了,從剛才開始,他就頻頻頭疼,都是被王謐氣的。

但是,本著對王謐為人的信任,他還是一直忍住了。

可是這一回,他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由於事件的發展過於離譜。

何無忌靠近王謐,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什麼一人一半?”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一邊表現的更好,一邊稍差,至少也要是四六開才是!”

四六?

我還三七呢!

王謐的眼角耷拉了下去,剛剛還有些支稜了的小表情,頓時就黯淡了。

“無忌,別急。”

“稍安勿躁。”

“我自有辦法。”

王謐拉了拉無忌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

老大,你就少說兩句,看我表演。

王謐給了他這樣的眼神,頻頻暗示。

何無忌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卻也還是沒有繼續唱反調。

那能怎麼辦?

都已經到了徐州城內,到了人家的地盤,你們還不團結,不一致對外,難道要在這裡表演分歧嗎?

於是,只能強忍下去,不再作聲。

但是,關於辦法,何無忌實在是不相信,在這樣的情況下,王謐還能想出什麼脫身之計。

一個連對半分這樣毫無根據的話也敢隨便亂說的人……

懸得很吶!

“一人一半,那怎麼行?”

“這些賞金早就是我們姐妹的了!”

“這可是大將軍說的!”歌姬小姐姐們如是說。

拿到了錢的,當然是不想再有更改,但是沒拿到錢的那一邊,卻完全不是這樣想的。

一聽說有分錢的可能,一個個的,眼睛全都變紅了,幾乎就是同一個瞬間的事情。

那樣子,完全失去了俏麗小娘子的姿態,變成了惡狼一般。

模樣難堪極了。

特別的沒有體面。

廢話!

那可是錢!

有錢分,還是那麼大的一筆錢,誰會放棄?

有錢,誰還要臉面?

“大將軍還說了,今天的比試,這位王侍郎說了算,你們怎麼不記得了?”

“王侍郎說了,這筆錢我們要平分,你們為什麼不肯?”

真是,光腳不怕穿鞋的。

現在舞娘這邊一塊金錠都沒有,饞的都要冒泡了。

不管最後能不能分到,嚷嚷一嗓子的勁頭還是有的。

“你們……”

“你們這是欺人太甚!”

“已經分好了的賞金,姐妹們絕對不會交出去!”

“收好!”

“都收好!”

眼看著局勢就要失控,小嬌娘們個個也都不是好欺負的,瞬間就反應過來了當前的第一要務,那就是要把黃金控制住。

就在剛剛,還有一些沒見過世面的小摳門,分到了黃金之後,便把那金錠握在手上,反覆的端詳。

真是怎麼看也看不夠。

這不就是禍根嗎?

歌姬這邊的人數,本來就和舞娘那邊持平,大約也就是二十幾個人,這也就是說,這一百金,每個歌姬至少可以分到三四個。

這在晉末這個亂世裡,已經算是相當可觀的一筆財富了!

而且,這筆錢還只是姐妹們唱一唱歌就拿到了手裡的,輕輕鬆鬆,幾乎沒有額外付出什麼。

要知道,雖然在這徐州的風月場上,歌姬算是末流,但大家也都是樂坊裡的佼佼者,平日裡也是見過錢的。

但是呢,如今世道亂,日子不好過,姐妹們如果想多賺幾個錢,大部分也都要接受一些客人的無理要求。

非此,是絕對賺不到大錢的。

不論如何,樂坊裡的歌姬要想恢復自由身,也是需要本錢的,沒有錢,最後通常也是逐步淪落。

到哪種地步就說不定了。

必須要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賺到足夠多的錢,於是,向符飛這樣出手又闊氣,還並沒有提出無理要求的大財主,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不說別的,就今天的這幾個金錠,再加上姐妹們平時積攢下來的錢財,有好幾個姐妹都可以贖身了!

歌姬們是這樣的想法,舞娘們的想法就會有不同嗎?

當然不可能!

誰都想盡快恢復自由身,至少也要多賺一些錢,這樣以後才能給自己留個退路。

於是,爭搶就是必然的。

作為獲勝者,歌姬小姐姐們聽說對手要分錢,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收拾收拾把金錠藏在了身上。

並且做出了誰敢搶,老孃就跟他玩命的架勢!

還瞪著王謐!

王侍郎一肚子的問號,這些女人,真是不分青紅皂白,瞪他做什麼?他是無辜的!

“小娘子們別急,已經說好的事情,我是不會反悔的。”

“小娘子們,拿好你們的黃金,可不能讓別人搶了去!”

王謐氣的,嘴巴都抽抽了,符飛這個人,他要是不會說話,可以不用張嘴。

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煽風點火嗎?

“符將軍,你當真不給我們賞金嗎?”

歌姬們忙著塞錢,舞娘這邊,既然符飛說話了,他就別想逃脫責任。

小娘子們怒目圓瞪,張口就是要錢。

而且,她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符飛。

誰都知道,在這個徐州城裡,最大的財主就是符飛本人,除了他,就沒有第二個分號。

這件事,他是能解決,他也得解決,不能解決,他也只能解決。

要說,舞娘們現在要感謝的一個人,就在眼前,她們卻還懵懵懂懂,不知道要表示。

要不是王侍郎主張,大家的表現都不錯,這個錢也應該分給舞娘們,這些小舞娘能想起去要錢嗎?

是誰給她們指點了迷津,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好歹。

“我們覺得,我們也應該有份!”沒錢的日子,簡直是沒有法子過,更何況,有人有,有人沒有,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是古代先哲早就已經闡明的道理。

小娘子們雖然沒什麼文化,也不知道什麼大道理,卻也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吃虧。

“是啊!”

“你們說的也對,是應該有你們的份。”

“可是,老夫已經沒有錢了,那你們說,該怎麼辦?”

符飛攤開兩手,你就是不說明白,可是我們也都點給你們了,最重要的提示,都交給你們了,小娘子們,頭腦聰明的,就趕快領悟吧!

大將軍那麼闊綽,居然還會沒錢?

這怎麼可能?

這徐州城裡,誰不知道,他符飛大將軍是第一號的大財主。

他居然還會嚷嚷著沒錢!

這肯定是謊話,沒說的。

但是,小娘子們也很清楚,符飛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已經說了,不會再給錢,那就說明,從他這裡你就別想再榨出錢來。

那怎麼辦?

這邊沒錢,總還有能搞到錢的地方。

找誰?

有目標,總是有目標的!

下一個倒黴蛋是誰?

小娘子們目光如炬,最是狠辣,還能看不出黃金要找誰來要嗎?

“王侍郎,要不,你給奴家們解決一下吧!”

“你是江左來的大將軍,又是世家子弟,你的錢財肯定不少,怎麼樣,我們表演的這麼辛苦,你也應該給點表示吧!”

“對!”

“這筆錢就王侍郎來出了!”

符將軍我們惹不起,你一個江左來的侍郎,在徐州城裡毫無勢力,又是一個白面書生,我們還惹不起嗎?

再說了,聽話要聽音,要弄明白對方的心思。

比如符將軍的心思,雖然他才說了幾句話,但是小娘子們已經摸得很清楚了。

就是指揮著她們去找王謐要錢嘛!

沒錯了!

中心思想就是老子沒錢,卻也不攔著你們搞錢,目標都是現成的,只要你們有本事,你們儘可以自己去搞錢。

正好,這邊江左的這些將領,一個兩個的,看起來都是很好欺負的樣子。

白白嫩嫩,斯斯文文,正是給姐妹們出錢的好主顧。

“怎麼?”

“王侍郎,你還不捨得?”

符飛這個人,只要是不來找他的麻煩,他樂於看到小娘子們刁難王謐。

而小娘子們呢,眼見著王謐也是個體面人,身邊也沒有多少隨從,勢單力薄,於是也抖起威風來。

想著眾姐妹人多勢眾,就算是扒了王謐的皮也不是不可能。

誓要從他的身上榨出錢來!

“哪有看了歌舞,還不給錢的?”

“就是,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趕緊給錢!”

“不給錢,今天別想走!”

什麼東西?

這幫人,以為這是在哪裡?

青樓?

還是樂坊?

以為這裡還是她們逞兇的地方呢?

王謐無語了,符飛只是站在一旁看笑話而已。

他早就是這樣打算的,只不過,這樣的時候,比他預想的來的要稍晚了些。

以歌姬舞娘們的爭鬥挑起混亂,之後,再伺機而動,便是符飛的一把好算盤。

雖然對於他來說,這樣的選擇未免流於下乘,畢竟整個徐州城現在都在他的手裡掌控著。

他想搞事的話,辦法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

幹什麼要把搞事的希望寄託在幾個小娘子的身上?

然則,這就是符飛的計策。

他並不是一心想要和晉軍作對,對於他來說,在握有徐州城的基礎上,任何選擇都是可以考慮的。

只要他願意這樣做,那也是有理由的。

於是,就算是在這個宴席上,符飛也有多手準備。如果晉軍將領不安分,自然是沒的說,大軍出擊,就晉軍的這點人馬,還不是束手就擒的份?

很顯然,這些晉軍將領也是聰明人,他們不會想不到這種可能。

於是,自從晉將入城,符飛就一直在觀察。

到底要看看這些年輕的將領,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畢竟,城外還有上萬北府兵,這些人也都不是好惹的,不可小覷。

當然了,在符飛來看,這些人或許也沒有那麼危險。

城外的人雖然多,但也只是一部分。

除了裝備精良的北府兵,還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是從鄴城走出來的降兵,這些人都是純正的氐人。

雖然現在他們的手中沒有長槍、大刀,但是,只要有人頭,還怕沒有兵器嗎?

一旦兩邊打起來,這些人是必定會倒戈的,可以為徐州所用,是以,嚴格說來,晉軍的實力並不是很強。

如果不是符飛有意在亂世保持實力,或許,他們現在早就已經打起來了,甚至,勝負都已經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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