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

撒謊!

誰說都死了!

明明至少還活著一半呢!

“都殺了?”

慕容垂臉面一沉,忽然感到,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簡單,慕容衝的這一趟求合作之旅,中間肯定發生了諸多變故。

怪不得他進門的時候,慕容垂就感覺,雖然模樣沒變,但慕容衝的性情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

這種變化,絕對不是他個人的原因,而是環境的逼迫!

不久之前,慕容衝在秦廷天天被苻堅圈養的時候,也不至於意志消沉到這種地步啊!

可是,你看看現在的慕容衝,整個人幾乎都被馴服了似的,毫無鬥志。

肯定是出了大變故,才讓慕容衝這種嬉皮笑臉的人,變成了這副慫樣子。

需要解釋。

這個時候是需要解釋的吧。

王謐趕緊跑過來解釋:“一開始鬧了些誤會,鮮卑士兵確實有傷亡,但誤會解開之後,我們都是以禮相待的。”

“是誰用刀頂著我的脖頸的?”

“是誰說要弄死我的?”

聲聲控訴,直指向王謐。

某人看向王謐的眼神,簡直可以說是仇恨滿溢。

王謐無語凝噎,某些人真是爛泥糊不上牆的典範。

到了最後,到了最後,他還是要拖你的後腿,讓你不能瀟灑的轉身。

劉裕的牙齒磨得蹭蹭響,要不是現在是坐著,他早就給慕容衝來一腳了!

這個人就是欠揍!

這可是最後的機會!

就在慕容垂問起鮮卑軍人的去向的那一個瞬間,慕容衝頓時就接收到了靈魂的召喚!

反擊,只在今朝!

一想到那些慘死的兄弟,自身遭受的那些委屈恫嚇,慕容衝的眼淚是說來就來,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特別真情實感,特別惹人憐愛。

為了安撫慕容垂的心意,王謐圍繞著當日之事,掐頭去尾隱去血腥場面,講述了許多。

慕容垂一直沒做表示,而是靜靜的聽著。

他越是不動聲色,王謐的心裡就越是沒底。

雖說城裡現在到處都是晉軍,鮮卑軍團是翻不起大浪花來的,可是,在這混亂的時刻,變故還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一門之隔的另一邊,還有好幾千的鮮卑士兵正躍躍欲試的等著慕容垂的召喚。

要是把他們招惹起來,小王和小劉可就要危險了。

“慕容將軍,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並非晉軍故意為之,還請將軍諒解。”不知為何,在慕容垂的面前,王謐居然氣勢弱了下來。

這完全是不由自主的,並不是他有意為之。

說到底,他就算再囂張,在戰場上,依然是個小弟弟。

在慕容垂這樣天生的殺神面前,總是不自覺的就被他駭人的氣勢壓制。

從一個勝利者,猛然滑落,竟然變成了弱氣的道歉者。

而慕容垂卻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接受良好,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怎麼辦?

慕容垂會如何反應?

王謐感覺,在他這樣的狠人面前,一味的忍讓也沒有太大的用處,一切都要看慕容垂的權衡。

而劉裕解決問題的方法就要簡單直接的多了。

把刀握緊,危急時刻,殺出去了事!

別人他管不了,只保護稚遠一個人,以他的能力,還是綽綽有餘的!

慕容衝在盯著慕容垂,眼含熱淚,鼻翼抽抽搭搭的,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多日以來的委屈,就等著親叔叔給他主持公道了!

劉裕在盯著慕容垂,想象著他肩膀上的傷處應該是他的軟肋,要出招,就要對準這個地方!

王謐的想法卻不像他們那麼複雜,他只是想要完美的解決這件事,給雙方都留個體面。

要是這個體面留不住,等到走出這道大門,會發生什麼事,可就說不準了。

要不然,還是開殺戒吧!

“死了就死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慕容垂沉吟片刻,眼看著各方的注意力都被他牽動,有人好話說盡,有人賣夠了可憐,慕容垂感覺,是他開口的時候了。

名將嘛,就是要沉穩,要壓軸才像樣。

慕容衝頓時就傻了,臉瞬間垮了下來,死活也不肯相信。

我都已經演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還不能喚起他的同情嗎?

“可是,他們都是無辜的!”

“我們明明是去談合作的,兩軍相爭,不斬來使。更何況,在襄陽城開戰的兩方,是晉人和氐人,他們為什麼殺我們鮮卑人?”

慕容衝是不會放過這樣難得的機會的,這已經是他的最後一搏,能不能讓晉軍的兩個討厭鬼倒黴,就看這最後的一次努力了!

“在襄陽城,我們就是隸屬於氐人的,晉軍把我們當做氐人,也沒什麼不可以。”

“衝兒,不要無理取鬧。”慕容垂耷拉著眼皮,壓低聲音說出這句話。

那聲音,帶著某種獨特的壓力,彷彿是某種衝擊波一般,向著慕容衝襲來。

讓他繼續作妖的情緒,頓時凝固。

…………

“沒想到啊!”

“居然這麼痛快就解決了,看來,慕容垂還真的是個明事理的人!”

劉裕跨上馬背,回憶起剛才的那一幕,仍然心有餘悸。

“是啊,剛才也把我嚇了一跳。”

“進門的時候,慕容衝明明老實的很,怎麼會突然變了個人。看來,還是一開始威脅的不夠。”

“都是我失職,被他哄弄過去了。”

想到威脅,劉裕立刻就聯想到了自己,想來,這件事差點搞壞,他肯定是脫不了關係的。

“寄奴,你多慮了。”

“跟你沒關係。”

“慕容衝這廝在得勝堡的時候就不老實,一直想要算計我軍,只要讓他抓住機會,他總會這樣做的。”

“我們防不住的。”

“要想避免這件事,只有控制他的時候,就殺了他,可當時情況也不允許。”

“殺了他,如何與慕容垂合作?”

劉裕輕嘆幾聲,算是遺憾的承認了這個現實。

馬蹄噠噠,人影匆匆。

如今兄弟二人的心情可謂是煥然一新了。就在他們進入襄陽城的時候,還因為城中的局勢不明朗,到處亂糟糟心情很壓抑,這種心情也同時反映到他們的戰馬上。

進城的時候,馬蹄飛踹,一步都不停歇,累的馬兒好像要斷氣。

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搞定了慕容垂,這襄陽城裡的最後一顆毒瘤就算是徹底被剷除掉了。兄弟們可以昂首挺胸的說,襄陽城是我們的!

是我們的了!

不是屬於氐人,也不是屬於晉朝,只是屬於晉軍,屬於北府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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