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慧趕忙按住她,“你彆著急!他在隔壁病房。”

“我去見他。”蘇遇從床上坐起來,踉踉蹌蹌往外跑,吳秋慧沒辦法,只能帶她過去。

然而等她們到了病房,房間裡只有一張空蕩蕩的床,再無其他人了。

“人呢?”蘇遇回頭抓著吳秋慧的袖子,兩隻眼睛通紅,“他人呢?”

“他......昨晚還在這兒的,他還去看過你,”吳秋慧也很納悶,“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他受傷了?還是說......你在騙我?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蘇遇總覺得昏迷時做的夢不是什麼好預兆,心裡終究不踏實。

吳秋慧連連搖頭,“他好得很,只是不小心摔斷了胳膊,沒有出事!我沒騙你!”

“那其他人呢?柯燃呢?班長呢?為什麼其他人不在?”

聽到柯燃的名字,吳秋慧微微一愣。但很快,她就回過神,“大家都沒事,他們回去處理天昌公司的後續事宜了。”

蘇遇目光飄忽,“我不相信......你讓我去見他們,你讓我去看一眼,說不定就找到陸子年了!”

她內出血雖不算嚴重,但經過這麼一番激烈的情緒變化,還是嘔了口血。

吳秋慧嚇傻了,“蘇蘇!你這是幹什麼!醫生說你需要靜養!”她抓著蘇遇的腰不讓她亂跑,蘇遇掙脫的越發厲害。

“你放開我!”

她用的力氣極大,大到吳秋慧被她甩在了地上。眼見她踉踉蹌蹌要衝出去,下一秒病房的門就被開啟了。

馮嘉輝站在門口,手裡握著一封信,表情十分凝重。

站在他身後的顧承衍看到蘇遇嘴角掛著血,兩腿緊顫,趕忙過去扶住她,“吐血了?”

蘇遇費力推開他,走向馮嘉輝的步伐沉重,“陸子年呢?”她眼含淚水,雙唇沒有一絲血色。

馮嘉輝沉默良久,把手裡的信遞給了蘇遇,“他走了,這是他留在消防支隊的辭職信。”

“辭職信?”蘇遇不願意相信,“他要辭職?他去哪兒了?”她手忙腳亂拆開信件,裡面的內容無非是官方到不能再官方的辭職術語,最終以“失職”作結。

“失職?”蘇遇苦笑著將這兩個字唸了好幾遍,“他受傷了能去哪兒?他是不是回家了?我回去看看......”

她扭頭往外走,顧承衍一把拉住她,“蘇遇!”他控制著情緒不讓自己嚇到她,“陸子年離開醫院的監控我們都已經看過了,是昨晚凌晨的事情。信是一個路人送到消防支隊的,他真的走了。”

“他不會丟下我的!”蘇遇哽咽到說不出話,“他怎麼可以丟下我,我們說好了這件事情一結束,就會結婚的。我們說好了的!”

她渾渾噩噩地揉著頭髮,最終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暈倒之前,蘇遇腦海中響起了陸子年的聲音。

他說,等抓到郝啟剛後,他八抬大轎來接她。

...

勝利的旌旗已經揚起。

而她指點江山的英雄呢。

-

一月之餘,事情終於全都塵埃落定。

由於公安幹警籌備得當,郝啟剛在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的地方被當場抓獲。除了陸子年樓上的那戶人家被他綁架後以外致死的案件,他在陵城也犯下了幾起謀殺案。法院判決他死刑,三天後執行。

六名陵城賭場逃脫的嫌犯也全部抓獲歸案,其中兩人在天昌公司爆炸事故中身亡,兩人嚴重受傷,一人輕傷,現已全部送到陵城公安局等待最後的判決。

在警方的逼問下,六名嫌犯中嚴重受傷的兩個人承認,他們受郝啟剛蠱惑,一人開車撞了杜文琪,企圖殺人滅口,掩蓋郝啟剛當年擄走蘇家全部財產時,唯一的知情合夥人。

另一人則在現場煽風點火,偷走陸子年的手機給蘇遇打電話騙她出來,企圖綁架勒索。

杜文琪全身粉碎性骨折,在醫院搶救幾天後,最終還是支撐不住去世了。去世前她交代,九年前蘇家破產,是她和郝啟剛一手策劃的。

那時候她跟蘇祁隆在一起沒多久,郝啟剛主動聯絡的她。她家境不好,在對方的哄騙下走上了不歸路。她給蘇祁隆下了致幻的藥,套出了朝歌大酒店的全部重要機密,導致酒店財產被郝啟剛全部轉移,蘇家因此批產。

但是她並沒有得到郝啟剛一分錢,郝啟剛也像憑空蒸發了一樣,再無蹤跡。

後來的事情警方都告訴了蘇遇,郝啟剛整容換了身份,在陵城的賭城花天酒地。他大手大腳肆無忌憚的性格導致他欠了賭場很多錢,這也是為什麼賭場的六名嫌犯一直追著他算賬的原因。

壞人伏法,真相大白。

可陸子年......卻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裡秦芙清時常來看醫院看蘇遇,蘇遇發現她頭上的白髮多了許多,眉梢細紋橫生。可她依舊笑盈盈的,彷彿沒有被這件事影響。

但蘇遇心裡清楚,年輕喪夫,中年失兒,她的心早就千瘡百孔了。但為了讓她寬心,她始終慈眉善目。

出院這天,馮嘉輝捧著一束花來看望她。

蘇遇站在床邊疊著衣服,神情頹廢,動作木訥。

馮嘉輝把花放在桌子上,動作輕到彷彿害怕一絲不經意的聲響,都能掐斷蘇遇心上那根勒了一個月的弦。

“馮班長怎麼有時間過來?可是我這裡沒有茶水了。”蘇遇在他對面坐下。

她偽裝得很好,眉眼依舊如絲纏人,只是秋水般的瞳已如死灰,行屍走肉的神經繃的發麻。

她依舊那麼美。

但又好像,不再那麼美。

“我來......”馮嘉輝哽了下,“是和你說明陸子年的情況的。”

蘇遇的眸終於泛起細小的漣漪,轉動地快了些。她嘴角止不住地揚起,情緒卻是頹然的。

馮嘉輝覺得,她在笑,眼睛卻在哭。

“你在得知陸子年離職那天,病情加重了,醫生說你需要靜養,所以我沒有告訴你一些實情。”

馮嘉輝頓了頓,眼眶紅了,“他可能......是因為沒有把傷亡人員成功解救出來,才會自責離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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