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當紅豆端著銅盆進來服侍李良洗漱穿衣時,後者臉上一片燦爛,再不見半點昨夜的鬱悶之色。
“公子,你為何這麼開心哩?”
捧著毛巾站在一旁,紅豆忍不住問道:“可是有什麼好事?”
“確實有好事......”李良正在洗臉,聲音斷斷續續的。
“唔?是什麼呀?”
紅豆頓時來了興趣:“能與奴婢說說麼?”
“......”
李良甩了甩手,接過紅豆遞來的毛巾,笑而不語。
“公子真煩人,惹得人家好奇了又不肯說。”
紅豆撇撇嘴,懶得再問:“不說便不說......老爺讓你去前堂用早膳呢。”
“哦對了,宋姑娘早些時候來過,見你沒起便又走了。”
“她說什麼了沒有?”李良趕緊問。
“只說有事要出去,晌午時回來。”紅豆如實回答。
“嗯......”
點點頭,李良將毛巾隨手丟進銅盆。
不過擦了擦臉而已,根本不髒。
但紅豆還是仔仔細細的投洗了數遍,翻動盆中清水掀起又落下。
“嘩啦~”
看著跳躍的水花,李良的表情有些若有所思。
現在他已經發現了共生決的“正確用法”,那昨晚的問題似乎就變得更簡單了。
李平陽只是五品,完全補充一次內力就能抵自己半年苦修。
而三品的丹田容量是五品的五六倍,根據“修仙公式”計算可得,宋遲瑜補充一次內力能抵自己修煉兩到三年。
因此,如果宋遲瑜和沈清弦只能二選一的話,自己無疑要跟前者建立羈絆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所以......就這樣?
......
......
一炷香後。
當李良在前堂見到李平陽時,後者與此前截然不同的精氣神再次證明了“科學修仙”是站得住腳的。
紅光滿面、意氣風發,再無半點頹喪模樣。
李平陽之所以會是這般狀態,除了“大仇得報”之外,一定也跟恢復了內力不無關係。
反倒是一旁的李仁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腎虛”二字都快寫到臉上了......
“宋姑娘呢?”
“弟妹呢?”
見李良走進來,兩人第一反應都是在找宋遲瑜。
“她說有事要出去一趟,晌午時回來。”
李良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在桌邊坐下:“爹,你昨晚當真去審黃川了?”
“咳,審什麼審。”
李平陽收回視線,尷尬的咳了一聲:“醉酒後胡言罷了......我沒在宋姑娘面前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沒有。”
李良拿起筷子吃飯,隨口回答:“不過就是揚言要將黃川斬落馬下之類的,哦對,還非要讓張伯把馬鞭拿給你把玩把玩。”
“馬鞭......”
一聽這倆字,李平陽瞬間老臉漲紅,旋即又惱羞成怒的一拍桌子:“你小子別說這些沒用的!”
“我問你!你可已經跟宋姑娘道過歉了?!”
“道歉?”
李良看了李仁一眼,立馬明白了:“大哥都跟你說了?”
“自然說了!”
李平陽恨鐵不成鋼的瞪著李良:“我看你就是蠢!”
“宋姑娘不僅救了咱全家,為人更是得體大方,真不知你在猶豫什麼!”
“是,沈姑娘倒也不差。”
“可她......”
說到這,李平陽突然卡了殼。
“可她不比宋遲瑜,不是三品高手。”
李良斜眼看過去,接茬說道:“也沒有宋遲瑜的背景。”
“吭,這是你自己說的,為父可不是這般勢利之人。”
李平陽有些心虛的小聲嘀咕:“但總之你必須得娶宋姑娘,此事沒的商量。”
“......”
你倒是道貌盎然......李良看了一眼李平陽,心想自己也沒強到哪裡去,故而並未再說什麼。
反倒是李仁見他這副模樣,還以為他是在怪李平陽勢利,猶豫一下後便從腰間解下了一個錦袋。
正是宋遲瑜昨天送給他的那個。
“小弟,你先看看這個。”
“這不是昨天宋遲瑜送你的靈石麼?”
李良沒動手:“有什麼好看的。”
“你先看看。”
李仁跟李平陽對視一眼,解開袋口推到李良面前。
“不就是幾塊靈石......”
見李仁如此堅持,李良便朝錦袋裡瞥了一眼。
緊接著,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要知道李家雖算不上什麼“豪門”,但在定州也勉強是個大戶人家。
故而平日裡三人修煉用的都是中品靈石,上品靈石也有十幾枚儲備。
所以......這特麼是什麼玩意兒???
“這應當是極品靈石。”
李平陽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解釋道:“我也只是聽說過,但從未見過。”
“不過就這幾枚靈石的色澤,以及其中所蘊含的海量真氣來看,應當便是了。”
“極品靈石......”
李良下意識的嚥了嚥唾沫:“這、這得值多少銀子?”
“多少銀子也買不來。”
李平陽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這東西已是無價之寶,整個大乾都未必能有幾人拿的出。”
“而現在宋姑娘隨手便送出三枚......這意味著什麼你應該明白。”
“良兒,不是為父唯利是圖。”
“若宋姑娘她品行不端,為父絕不會逼你娶她。”
“但人家宋姑娘不僅有情有義、溫柔賢淑,就連模樣也挑不出丁點毛病。”
“你再看看郭香蘭,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至於沈姑娘那邊......我知道靈石案一事她亦幫了咱們很多。”
“唉,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份恩情咱們日後加倍奉還就是。”
“只要把話說清楚,我想不論是沈姑娘還是沈相,應當都不會怪你的......”
一臉認真的看著李良,李平陽苦口婆心的勸了一大堆,甚至不惜搬出郭香蘭來作比較。
這不禁讓李仁一時間心如刀絞,差點當場破防。
不是!老子也是服了!
你勸就勸!非得提郭香蘭幹什麼???
瞪大眼睛看著李平陽,他氣的手直抖,但好在沒在這時候發作。
而李良那邊則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紅日東昇,晨風拂露。
微涼的清風鑽進前堂,桌上粥餅等吃食大都已經涼了。
“爹,幫我備禮吧。”
半晌之後,李良終於抬起頭來,慢慢說道:“吃過飯我就去沈府。”
“好!”
李平陽聞言大喜過望,立馬站起身:“我這就讓老張去辦!定要備份厚禮才行!”
他嚷嚷就往屋外走,走出兩步又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回身將桌上錦袋一把拿在手中。
“仁兒,這幾枚靈石反正你也用不上,就先讓良兒拿去贈與沈相吧。”
“啊?”
李仁立馬伸手去奪:“這是弟妹送我的!”
李平陽哪裡會放手,怒喝道:“鬆開!沒大沒小!”
李仁搶不過李平陽,破口大罵:“好啊!你這老登!你休要讓我提起皮鞭一事!”
李平陽怒目圓瞪:“孽子閉嘴!什麼皮鞭?!莫要汙衊為父!”
“汙衊?呵呵,我只不過是......”
你一言我一語,倆人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吵了起來。
不過李良卻對這幅雞飛狗跳的場面視若無睹,只是定定看著面前的白粥,想起昨晚沈清弦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李良,你聽清楚,我不願意嫁給你了。”
“......”
唉。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願意,還只是不想自己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