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康,你是不是哭了?”

聲音輕問著,揹著公孫雲秀,趙康道;“沒有,是下雨了。”

“難怪,害得我臉上也溼溼的。”

女子柔柔笑了一聲,臉頰貼著趙康的後背:“我記得來的路上有一座無人的廟,好像離著不遠,我們去那吧。”

“好。”

走近垮塌了一半的破廟,連那泥塑的神像也摔得稀碎。

公孫雲秀示意趙康將自己放下來,輕輕擦著嘴邊的血跡,

看向趙康,笑容絕美:“可惜神像已經碎了沒有見證的人了。”

趙康只覺手腳冰涼,連流淚的力氣也沒有。

縱然天下第一,人力又怎抗衡的了數十顆隕石的衝擊。

牽起趙康的手,公孫雲秀朝著地上稀碎的神像跪下去。

沒有紅妝也無三媒六聘,甚至連個見證的人也沒有,廟外風吹雨,廟裡結良緣。

這大概是天下最簡單的婚禮。

依靠懷中,雙眸含情脈脈的看著趙康,公孫雲秀抬手擦拭趙康的眼淚:“無奈天只予我此生二十九,不能再伴你更多,但有這幾天我也知足了。”

“人總要離去,尤其是對於你來說,但也不要太過悲傷,我想你一定會記得我們。”

“同樣,我也好,蕭玲瓏和宋輕顏也好,在這最後的時光我們所想所念,都是共同的人,那就是你。”

“我知道。”

趙康低著頭聲音哽咽著,公孫雲秀卻依舊在笑,只是言語間不再那麼連貫了。

“你應該也知道了,我說什麼修煉玄黃功超過一品可以讓人死而復生是假的。”

“只是先前在關內有個人叫我曹蒹葭,且言語表情不似作偽,那人自稱是來自那什麼夏國。”

“其中或有什麼緣由,你身上的秘密太多,自己卻也不清不楚,現在連我也變得奇怪起來了。”

趙康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只是緊緊抱著懷中的女子,那逐漸散煥的神采,在告訴他。

公孫雲秀時間不多了。

無論他怎麼用力也抓不住對方。

全身經脈盡斷,五臟六腑幾近碎裂,公孫雲秀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痛苦。

仰起頭湊向趙康穩住那冰冷的唇瓣,似要用最後的熱情的溫暖對方千瘡百孔的心。

只是漸漸地連她也變得冰冷起來了,勉強抬起手將玉蕭遞到趙康手中,最後蜷縮在趙康懷中。

“我睡一會兒……”

“睡吧,我待會叫你。”

“好……”

無淚無聲,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只能抱著女子抓緊那支玉蕭。

他整個人變得恍惚起來。

蕭玲瓏氣得臉色鐵青的看著他:“你這個混賬又去哪鬼混了!今晚別想進我房間了。”

宋輕顏笑盈盈的看著他,走過身旁時悄聲說了句:“晚上我給你留門。”

公孫雲秀也看著他,只是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她。

葉紅雪、秦玉鳳、吳心怡、曹白露。伊麗莎白、蕭玄策、吳青鸞、張龍、吊哥、二牛……

所有人都在,都看著他,趙康激動的伸手抓了一下。

是夢啊。

……

當趙康再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守著的是張龍和吊哥,後者斷了左手。

趙康愣愣地看著空蕩蕩的袖管輕輕擺動著:“怎麼沒的?”

僅存的右手撓了撓腦袋,吊哥傻樂一聲:“在徐城的時候,突然後面的城牆就垮了,給我砸倒了壓著那破手動彈不得,我就給它砍了。”

“不愧是你。”趙康也傻樂了一聲。

緊接著張龍也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三個大男人就流出了眼淚。

一如當年八百多野狗第一次搶土匪窩劫後餘生的慶幸。

趙康在慶幸兩人還活著,兩人也慶幸趙康還活著。

三支捲菸點起,趙康隨意問道:“你們把我老婆放哪了?”

“嫂子安置好了,已經封棺了,您昏迷了五天,我們就自作主張了。”

趙康點點頭:“那就好。”

他這會兒也都清楚,當災變出現之後,張龍和吊哥兩人就往榮關的方向趕,冒著大雨找了兩天,最後才在破廟找到的他。

“戰況呢?”熄了菸頭,趙康問道。

張龍頓了頓才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天災一起,我軍敵軍都在逃,不知道死了多少。”

“就這幾天我們經過的地方都看不到一座完整的城池,走幾步就能看到屍體。”

“儘快派人搜尋我軍倖存的將士,集結部隊,以防有敵軍作亂。”

趙康開口布置著,張龍吊哥兩人連忙點頭,他們這會兒就帶著兩千多人,不少還都受了傷。

這一場大範圍的天災也不知道波及多廣。

天氣不見轉好,隨著找到不少倖存的景軍,趙康的隊伍也壯大起來。

當然也有不少敵人從災難中活下來,可惜遇上他們之後又讓補刀了。

趙康拉著馬車,車廂被拆開,盛放著棺木。也不知道張龍和吊哥從哪淘換來的。

一名士兵趕來彙報:“大帥,前方不遠處有我軍將士。”

趙康聽聞立刻讓眾人加快行軍速度,趕到士兵說的地方,看到前方盔甲髒亂的將軍不由得笑了。

高淵也激動的跑了過來。

兩人一個熊抱,趙康錘了一拳:“你小子運氣可以啊,這都沒死。”

“大帥,真讓你說中了,我這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高淵看了一眼棺木並沒有說什麼,他也經歷過喪妻之痛,“走走走,我給你看個樂子。”

“什麼玩意兒?”趙康一愣。

跟著高淵走到了臨時搭建的軍帳中,就見一名容貌不俗的女子手腳都被打斷,眼神淡漠地看著他們兩人,好似不存任何感情。

“她是?”趙康疑問。

高淵一樂:“打死你都猜不到她是誰,那群畜生蠻子的皇帝!”

“你開玩笑吧?”趙康有些吃驚,這小子給人皇帝都俘虜了?

高淵暢快一笑:“錯不了的,這女的帶著人和我軍交手,那些蠻人是叫她陛下,這完蛋娘們厲害著呢,殺了咱們少說三五百人。”

“她應該是個武夫,你怎麼抓到她的?”趙康疑惑。

高淵樂的更歡:“那場天地變動之後,整個戰場都炸了,我帶著為數不多的人打掃戰場,發現這傢伙重傷昏迷,好像是被隕石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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