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林夢雅聽完也只是冷笑了一聲。
“你當我傻嗎？”
她差點沒氣笑了。
看向季老頭的眼神之中，滿是寒意。
“季芳村再好，也不值得甘家姑娘惦記他那麼久。何況，他們兩個之前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甘家姑娘怎麼就非她不嫁了呢？”
這話，季老頭答不出，估計也是心虛，額頭不停的冒汗。
呵，就這點本事，還想興風作浪？
林夢雅冷冷問道：“恐怕甘同澤看重的，是他這個厲家上門女婿的身份吧？”
見所有的算計都被拆穿，季老頭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的確，甘同澤找上他就是為了把季芳村從厲家騙出來而已。
至於是不是真的要跟甘家的姑娘結婚，他也並不清楚。
從始到終，他為了都是甘同澤許諾的百兩銀子而已。
林夢雅真是瞧不上眼前的男人。
“賣完孫子又來賣兒子，季芳村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麼孽，才攤上你這麼個爹。”
她也是為人父母，對季老頭更多了些憤慨。
可人渣終究是人渣，季老頭非但不知道錯，還小小聲的嘀咕。
“我是他老子，他給我養老天經地義！”
林夢雅也懶得理會他了。
這樣的人，就算是到死也學不會禮義廉恥。
“把他交給厲家人，別死了，等季芳村回來之後，讓他自己處置。”
她隨口吩咐，自然有人去辦。
另外一邊，龍天昱則是親自見了甘同澤。
“久聞殿主的威名，今日一見，甘某倒是覺得以殿主這樣風姿卓然之人，不該攙和進這些小事裡。”
甘同澤話說的好聽，實際上卻沒多少忌憚。
也是，古族上下認的都是長老會與天人一族。
在他們看來，外面的那些世家，乃至聖殿與皇族，其實不過都是凡塵俗世，與他們毫無相關。
聖殿殿主就算是再厲害，也管不到他們頭上不是？
龍天昱神色冷淡，根本不受對方的影響。
“不知甘老家主最近身體如何？”
甘同澤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起老家主，虛虛一笑道：“勞煩您惦記，老家主精神尚可。”
但龍天昱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他神色微變。
“也是，甘老家主年輕的時候內功深厚，只可惜這些年來，為了對抗炎毒，怕也頗費了一番功夫吧？”
“炎毒”兩個字，猶如甘同澤身上的軟肋。
他臉色沉了下去，一雙眼睛銳利的盯著面前的男人。
半晌，他才神色不明的開口。
“這件事，殿下又是如何得知的？”
“當年我師父來古族遊歷的時候，甘老家主曾求他想辦法解毒。說起來，寒潭浸體雖然能暫時緩解炎毒，可惜內熱外冷，積年累月下來，必定會損傷身體。近來，怕是甘老家主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吧。”
龍天昱的態度太篤定了，即便是甘同澤想要否認，最終也只能點頭。
眼前的男人本來給他的壓力就大。
尤其是這種勝券在握的姿態，更是讓他覺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都無處遁行。
這種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甘同澤在甘家也算是個人物，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壓迫得毫無還手之力。
眼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戒備。
“我來這裡之前，師父曾經託我給甘老家主帶一樣，可以緩解他如今病況的東西。甘老家主年紀大了，怕是經不起多少折騰了。”
龍天昱故意挑起了對方的胃口。
可甘同澤也不是個傻的。
他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肯定就是為了跟他們談條件。
但可惜的是，龍天昱捏住了甘家的命脈。
甘家老家主雖然上了年歲，但在族裡的聲勢地位都頗高。
現如今長老會的狀況他們也算看明白了。
若是甘老家主這時候撒手不管，只怕甘家就會淪落為下一個厲家。
而他們更慘的是，到時候恐怕就沒有另外一個林夢雅去救了。
甘同澤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卻不得不接龍天昱這茬。
“殿主，有話不妨直說。”
龍天昱滿意的看著對方，語氣還算是輕鬆。
“其實也沒什麼，只要甘家不給我夫人搗亂，我就可以讓甘老家主少遭點罪。”
甘同澤一聽這話，咬緊了牙關。
“殿主這是在故意為難我們甘家嗎？再說，這件事本就跟令夫人無關，此乃我古族內部的之事，只要令夫人退出，甘某絕不為難。”
“呵。”
誰知，得到的卻是龍天昱的冷笑。
“有無關係，你說了不算，只要我夫人願意，這天下的事情，她想管什麼就管什麼。”
甘同澤差點沒氣暈過去。
這一個個的，簡直比他還要不講理！
“殿下！古族可不比外面，您跟夫人要是硬是要趟這趟渾水，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面對甘同澤的的言語威脅，龍天昱只是彎了彎嘴角。
“這就不用閣下費心了，還請閣下把我的意思轉告給甘家各位。你們想要做什麼，我毫不關心。但你們要是敢阻攔我夫人，那你們就等著灰飛煙滅。”
他這話說得猖狂至極，讓甘同澤不寒而慄。
這世上若是其他人說出這話來，甘家都不會當回事。
唯獨，是這位神秘莫測的現任殿主。
“來人，送甘先生離開。”
門外，早有侍衛開啟了門，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甘同澤本來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只能心懷惴惴的離開。
但龍天昱很清楚，他們一定還會回來的。
因為他的手裡，還攥著能決定甘家命脈的東西。
那邊的情況，林夢雅也都透過傳話的採茹知道了個清楚。
得知甘同澤被龍天昱放走了，她只是稍微有些詫異。
但她很信任龍天昱，同時她也很清楚，甘家的目的一直是厲家。
這次讓季老頭來要人，怕也是為了從季芳村的嘴裡，談聽出厲家的一些秘密而已。
而且甘同澤目前還不能動。
忙活了一天，傍晚之時，負責去送人的厲傲帶著人回來了。
林夢雅正好在跟龍天昱討論甘家的事情，就看到那人臉色凝重的走了過來。
“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麼麻煩？”她開口問道。
厲傲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只是霍爺那邊出了點問題。”
“怎麼了？”林夢雅問。
厲傲猶豫了片刻，只挑了一些他能確定的內容告訴了她。
原來，有人以長老會的名義，給霍爺那邊送了一封信。
信上的內容大致是說，長老會現在給他們一個機會，同意他們可以認祖歸宗，跟親人團聚。
但他們因為是在族外長大，血統又不純粹，所以必須要先去長老會那裡“贖罪”。
雖然厲傲已經儘量說得委婉了，但林夢雅還是聽出了長老會那施捨般的傲慢。
一般來說，她覺得霍爺應該不會接受。
可卜人的群體不算少，除了被霍爺救出來的一部分外，應該還有另外一些被霍爺藏起來的。
人一多，心思就難免會繁雜。
霍爺作為這個卜人的領袖，不能不顧大傢伙的意見。
“這是長老會對咱們的釜底抽薪？”
林夢雅有些氣憤。
長老會把他們都當成什麼了？
不想認的時候，就把人都當成牲口一樣的驅使。
現在想認了，就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說不準那些卜人即便是認祖歸宗了，也得受到什麼歧視。
跟她一臉的憤憤不同，龍天昱倒是思考了一番才開口。
“目前他們應該並不清楚我們跟霍爺的合作。”
“既然不知道，那他們這是為什麼？善心大發嗎？我看不可能！”
林夢雅對古族長老會一向沒什麼好感度。
龍天昱想了想：“我覺得，他們怕是想要讓那些卜人，斷了我們的後路。”
雖然霍爺跟他們的合作對方可能並不清楚，但有一點，以霍爺如今的影響力跟勢力，若是真的反水，至少能斷了他們現在的退路。
從這一點上，也能說明其實長老會一直對卜人的遭遇都是知情的。
這更讓林夢雅替卜人覺得心寒。
“估計霍爺應該不會同意，可誰知道呢。”
林夢雅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那些卜人其實說是為了報仇，但更多的，卻是希望古族能給他們一個說法。
說白了，他們也是希望能讓古族給他們一個認同，或者是親人團圓。
如今這個機會近在咫尺，甚至不需要流血犧牲，只需要犧牲一部分的尊嚴而已。
這樣交換，也不知他們到底會不會同意。
龍天昱輕輕捏住了她的手，眼睛裡帶著幾分安撫。
“咱們還是做兩手準備，你放心，就算是霍爺同意了，我不會讓你毫無退路。”
林夢雅皺緊的眉頭，漸漸的鬆開。
回握住他的手，她輕輕點頭。
“我相信你。再說了，若是不能退了，那我們就拼盡全力的向前走就是了。”
她何曾畏懼過沒有退路？
龍天昱明白她一往無前的勇氣，不由得眼中帶了些笑意。
“那就好。”
旁邊一直在思考之中的厲傲，此刻只覺得那兩個之間的氣氛很是親密融洽，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多餘的人，忍不住生出了幾分羨慕之心。
人世孤獨，若有一人能相伴左右，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