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急了？”
龍天昱自己推動著輪椅，笑著問她。
林夢雅暗暗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心頭的疑問壓下。
搖了搖頭，她知道這男人精得很，就算是真的有事瞞著自己，他不想開口的時候，自己也沒辦法掏出他的真心話來。
她搖了搖頭，轉而說起去甘家的事情。
“我這邊都準備好了，只是我們這次去甘家，怕也不只是為了給甘老家主解毒治病吧？”
關於這件事，龍天昱倒是沒打算瞞她。
“嗯，甘家有我們所需要的東西。”
“什麼？”她之前可從未聽他提起過。
其實林夢雅一直有種感覺，龍天昱這次跟她一起來古族，像是早有預謀。
甚至於，她感覺自己其實一直在被他牽著鼻子走。
不管是卜人，還是厲家，甚至於甘家跟長老會，不過都是他計劃當中的一環。
當所有的一切都水落石出之時，也不知她在他的計劃裡，到底是充當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她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哪怕是細緻如龍天昱，也沒有發現她的變化。
只是牽起她的手，語氣頗為愉悅的說道：“甘家的物資不少，再加上甘家老家主最善鑽營，有不小下弦族的家族，都跟甘家關係匪淺。”
“那這麼說來，厲家豈不不是他們的對手？”林夢雅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誰知那人卻是聳了聳肩，神色輕鬆的問道：“甘家收攏人心，可不是動動嘴就可以。他們雖然人多勢眾，可厲家卻掐著離甘家最近的出入口。”
經過龍天昱這麼一解釋，她明白多了。
“怪不得，這就是所謂的挾天子以令諸侯。”
林夢雅搖了搖頭。
厲家看似危險，實則卻掌握著甘家的命脈。
所以兩家雖然不合，但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下，誰也不敢輕易的打破這種平衡。
很顯然，長老會的參與，就是失衡的推手。
“嗯。”
龍天昱笑著點點頭。
他本來的計劃，就是一點一點的，把古族乃至其他的情況，透漏給雅兒。
這樣就可以讓她循序漸進的，有一個適應的階段。
還好，以目前的狀況來說，他還是應付得來的。
而自家夫人的成長速度，也是遠遠的超出了他的預計。
非常好。
離他當一個靠媳婦養的小白臉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這長老會，我看就是個攪屎棍。要是沒它從中作梗的話，古族早就發展起來了。”
她這可是有感而發。
但龍天昱聽了，卻有不同的見解。
“古族的形成跟一般的家族發展不同，當初若是沒有長老會從中制衡的話，只怕他們早就因為互相吞併而覆滅了。”
“怎麼會呢？”她不贊同的說道：“雖然他們爭奪的是生存資源，但是古族之外，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他們內部消化不了時候，自然是要去外部尋找，這才是自然規律。”
但龍天昱，卻只是摸了摸她的小手。
“你說得很對，也許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跟那些傻瓜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林夢雅狐疑的看著他。
為什麼她總感覺，那傢伙說的“傻瓜”，其實並不僅僅指得是古族人呢？
在臨走前，林夢雅還是沒收到霍驍的決定。
說一點都不失望也不可能。
只不過人各有志，不管是她還是霍驍，都有自己的立場。
不過但願，霍驍不要成為她的敵人。
再得知殿主竟然要親臨甘家的訊息後，甘家人特意派出一支百餘人的隊伍迎接。
而厲家這邊，則是厲傲親自上陣。
“殿主我就送到你們手上了，甘二伯，你可得好好的保證殿下的安全。”
厲傲板起臉來，還真是有了點家主的風範。
只是林夢雅莫名覺得彆扭。
總覺得這兩夥人像是收發快遞的，而她跟龍天昱，則是標著“貴重物品，輕拿輕放”的快件。
甘家來接人的，是個身材高大健壯，頭髮卻花白的男子。
聽厲傲跟她告訴的，對方是跟甘家老家主一輩的，家裡行二。
是除了甘老家主之外，甘家最有實權的人物之一。
她不留痕跡的打量著對方。
對方眉心有三道很明顯的褶皺，怕是最近因為某些事情而發愁，所以經常皺眉而造成的。
“放心，在甘家，沒人敢對殿下不敬。”
甘二伯是個實幹派，同時，他在甘家也算是頗有名望，把人交給他，厲傲倒是沒什麼不放心的。
“那就好，我還得去跟宮家主覆命，這就告辭了。”
說完，厲傲就先帶著人離開。
這個過程裡，龍天昱都是保持著較為平靜的姿態。
等到厲傲的人消失，林夢雅忍不住提了一口氣。
甘家這些人，不會一哄而上的把他們給囚禁了吧？
“殿下，請跟我來吧。”
但現實，卻給了她一個猝不及防的正常結局。
林夢雅推著龍天昱，身體卻時刻緊繃著，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別緊張。”
龍天昱輕輕的碰了碰她的手，輕聲安撫。
“我沒緊張，就是覺得，他們的反應也太平常了吧？”
不怪她疑神疑鬼。
自大她知道長老會，知道古族就沒有一天消停的時候。
在她的認知裡，長老會就是一群蛇精病。
那對蛇精病言聽計從的，還會是正常人嗎？
“那他們應該怎麼樣？”
龍天昱愉悅的跟他咬耳朵。
林夢雅卻一點玩笑的成分也沒有，謹慎的看了前面的甘家人一眼。
“至少，應該把你捆起來，然後言行逼供吧？”
龍天昱眯了眯眼。
“雅兒。”
“嗯？”
林夢雅還以為他要說些什麼，卻不想那人，居然無不遺憾的說道：“是為夫不夠努力了嗎？”
遲了半拍，她才發現這死傢伙居然給是在給她開車！
“要死啊你！”
她狠狠的擰了一把他的肩膀，不過的確是沒那麼緊繃了。
“別胡思亂想了，甘家沒那麼魯莽。”
她翻了個白眼。
“看來，你又知道不少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龍天昱淺笑，閉口不談。
林夢雅只當他是在故弄玄虛，懶得理他。
從兩家分界的那片樹林裡出來，他們又走一會，然後倆人被請上了馬車。
只不過作為服侍殿下的小藥童，林夢雅只能坐在外面，跟車伕坐在一起。
龍天昱當然不肯，但小藥童卻從善如流。
趕車的是個看起來很憨實的中年漢子。
她偽裝的是個半大的少年，因此倒是有機會藉機套話。
“大叔，你車趕得可真穩當，馬也喂得好，瞧瞧這皮毛，油光水滑的！”
林氏套話技巧第一招。
從誇獎入手，物件最好是對方的專業所長，如此，可以更好更快的展開下一步的討論。
車伕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覺得她年紀小，性格又外向，所以防備心並不重。
“嗯，我們甘家這邊的草料比別處要好得多。”
林夢雅深以為然。
“可不是嘛，我們家那邊的草料就不行。馬兒吃了不上膘，跑起來一點力氣都沒有。”
車伕在這方面絕對是個行家。
“是這個理，不過你們那裡的草料不行，也可以去別處買乾草料。攙和著吃，馬就長得快了。”
“那你們這裡賣不賣呀？要是不貴的話，我求一求人，帶幾車回去賣也好！”
車伕覺得這小滑頭挺有意思的。當下就笑著搖了搖頭。
“我們這是不賣的，這些草料除了我們甘家自己的馬吃之外，還要給大人物送去呢。”
林夢雅點點頭，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車伕以為她是失望了，安撫了她幾句，就又傳授給了她一些養馬的小技巧。
兩人一路上相談甚歡，並且她每次都是不動聲色的試探，對方根本就沒覺察出來，反而還被她套走不少有用的訊息。
等到他們到了族裡，車伕大叔就沉默了許多。
比起比鄰而居，頗有些隨意的厲家，甘家的風格更加趨近於某種用於防禦的工事。
甘二伯翻身下馬，走到了他們的馬車前，客氣的說道：“殿下，咱們到了。”
林夢雅作為小藥童，第一個蹦了下去。
隨後，兩個隨從一左一右的把龍天昱連人帶輪椅，都給搬了下來。
站在甘家的大門口，林夢雅跟龍天昱都不免覺得有些壓抑。
白慘慘的牆壁，黑壓壓的房頂。
這種配色風格，不管是誰來了，大概都會覺得不舒服的吧？
他們緩步走了進去。
“是二老爺回來了！快去通知老家主，二老爺把貴客接來了！”
大概是因為有人的存在。
剛才那種壓抑的感覺已經好了許多。
但甘家到底比厲家規矩嚴格些，他們從外面走到內堂，看到的所有人，都會停下來，給甘二老爺以及龍天昱行禮問安。
“大哥呢？”
甘二爺口中的大哥，也就是甘家老家主。
負責給他們上茶的甘家人立刻回覆道：“老家主又有些不舒服了，此刻正在臥房裡服藥。”
甘二爺有些不放心，但還是先跟他們告罪。
“兩位請自便，我得先去看看我大哥。”
龍天昱點點頭。
甘二爺就快步的消失在門外。
內堂裡，只留下了他們跟幾個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