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做什麼？”
方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說起來，趙家的這位老夫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當年趙毅軒被人趕出趙家的時候，她順勢也跟那父子兩個拉開了關係，甚至還甘願去當人家的外室小妾。
這麼多年了，也不見她惦記自己的兒子。
可趙毅軒以驚豔之姿征服長老會跟趙家的時候，她又哭唧唧的上門，舔著臉來享受兒孫福。
並且還恬不知恥的說自己當初委曲求全，是為了給兒子留下退路。
後來還是趙家的那位族老四叔，強行當了說客，這才讓趙毅軒認下了這位親孃。
只不過這些年，她雖然看不慣方嬈把持後宅，卻也沒辦法作妖。
再加上今年年初的時候，不知為何趙毅軒把她送到了趙家別處去休養去了。
也不知她趁著他們夫妻不在家上門，到底是為了什麼。
方嬈想了想，低聲問了管家一聲。
“我不是讓人捎了信回來，怎麼沒見到你們去接我們？”
她也不是擺排場，但如果剛才進城的時候有護衛在，靜夫人帶著的人又豈敢如此猖狂？
卻見管家一臉為難，“夫人，真不是小的們慢待您跟客人們，而是老夫人一大早就發了脾氣，不許小的們出門。”
管家也是愁得慌。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即便是靜夫人他們都可以陽奉陰違，但老夫人可是長老唯一的親孃。
要是真的得罪狠了，那遭罪的還不是他們。
方嬈一愣，心情越發不好。
她跟趙毅軒雖然算不得冰釋前嫌，但她已經跟他約定好，要一起找出當年的真相。
到時候，他若是真的欠了霍家的，那她一定會討回來。
雖然沒明說，但這些年她折騰得也累了，只想在報仇之後，能得幾年安靜的日子。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讓她省心。
“不用去打擾老夫人了，我帶人進去就好。之前吩咐你的，你都準備好了嗎？”
最終，方嬈還是沒選擇跟對方正面衝突。
管家聽到這話，也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點頭。
“都按照您的吩咐打點好了，不過您欽點的那間小院，讓人先佔了。”
方嬈有些心累的擺了擺手。
“佔就佔了吧，你把我院子的旁邊的那兩個小跨院收拾乾淨就好。”
管家立刻應了下去。
方嬈不想把自己低落的情緒帶給其他人，於是強打精神帶著龍天昱他們一行人先去她院子裡休息。
不管是林夢雅還是龍天昱，那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再加上趙長老的宅院不僅外觀跟霍家老宅相似，內裡的結構更是有頗多的相似之處。
一進來，他們倒是有點輕車熟路的感覺。
穿過外面的兩重院子，展現在眼前的後院卻是高雅古樸，完全沒有庭院深深的壓抑感。
尤其是方嬈所居住的東院，既有富麗堂皇的亭臺樓閣，又有溫馨雅緻的小橋流水。
看得出來，修建院子的工匠，絕對是用了心的。
“你們現在這裡暫時休息一下，我已經讓管家去收拾東西跨院了。本來我想著給你們安排一個安靜的地方休養，只是這府裡最近並不太平。不如就住得離我近些，萬一有什麼事情，我也好照應著。”
方姨這話說得在理。
他們這一行人，除了她跟龍天昱之外，還有一個墨言寶寶，外加霍雲思跟趙子言兩個病人。
剛才管家說的那番話，林夢雅沒聽清楚，但之前靜夫人跟那個斷手侍衛來的那一節，也足以讓他們升起足夠的警惕心。
這趙家，怕也不會那麼平靜。
林夢雅點點頭，寫了張紙條表示他們客隨主便。
方嬈吩咐下去，讓他們自便後，就去了內室更衣。
除了趙家原有的下人，林夢雅他們帶來的人也是規規矩矩，尤其是以白蘇、採茹兩個姑娘為首，二人那股子落落大方的勁兒，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
一時間，趙家的那些下人也不敢怠慢貴客，雙方相處得倒是頗為融洽。
沒想到他們這邊的動靜，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卻悄然變了味。
南院裡，那位本來安享晚年的老夫人卻是繃著個臉。
旁邊立著一個俏生生的姑娘，正怯怯地給她捶腿。
“該死的小娼婦！我兒娶她過門真是造了八輩子的孽！”
她怒罵著兒媳，心中的不忿也是越積越深。
說起來，她也是嫉妒對方。
憑什麼那個二手貨可以成為正經的趙家正房夫人，而她當初不過是為生活所迫，就再也沒辦法挽回兒子的心。
對兒子的怨恨，對兒媳的嫉妒，讓她的心性也逐漸扭曲。
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撥，現在的她更是把兒子兒媳，都當成了敵人。
“老夫人您可別氣壞了身子。”
在她面前回話的，是個瘦弱乾癟的婆子。
她本來就是個不起眼的外院婆子，但因為貪圖老夫人手中的那些賞賜，就暗地裡成了老夫人的眼線。
當下，更是自覺跟老夫人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可著勁地詆譭方嬈。
那婆子撇撇嘴，陰陽怪氣地說道：“話說回來，也不是我這當下人的說嘴。這夫人擺明了是沒把您老人家當成婆婆來尊敬。就算是普通人家，回來了之後也得給婆婆來請安吧。何況，她還帶回來那麼多人。”
老夫人橫了婆子一眼，冷笑道：“她又帶了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回來？真是不像話，把我們趙家當什麼了？我兒子這些年讓她糟踐的還不夠？我就知道，她就是貪圖我兒子的那些錢財！”
婆子掩住嘴，往老夫人的跟前湊了湊。
“聽說，是她的孃家人。老夫人您聽聽，哪有帶著孃家人來吃姑爺子的道理呀！依我看，肯定是她找來的幫手。”
“幫手？”老夫人的臉色頓時更冷了。
“她想幹什麼？這趙家的一切都是我兒子的，她還想搶不成？”
婆子卻撇了撇嘴，“嘖，話可不能這麼說。夫人進門十多年了，可是連個一兒半女的都沒留下。那趙子言雖說頭上頂著少爺的名頭，可到底也不是您的親孫子。”
這話，可算是說中了老夫人的心事。
她嘆了一口氣，滿臉都是哀怨。
“這話我早就對毅軒說過，可你瞧他，就是被那小賤人迷惑了雙眼。靜兒也不中用，唉，難道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的兒子的那些財產，落在外人的手中嗎？”
她才不甘心。
兒子到底是跟她離心了，兒媳也跟她是死對頭。
這要是以後家產真的落在趙子言那小畜生的手上，哪裡還會有什麼榮華富貴可享？
正發愁的功夫，那婆子卻突然笑著把視線轉到了老夫人身旁的女孩身上。
“我倒是覺得，您身邊的這位小姐，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
那女孩不過才十五六歲，而且因為常年被養在家裡，所以顯得有些害羞膽怯。
這會子被婆子一說，立刻像是一株含羞草，垂著臉縮在了一旁。
老夫人看她這幅樣子，愈發心煩。
“行了，下去吧，別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
女孩差點哭出來，紅著眼眶告退。
卻不知那婆子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裡，已經滿是算計。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跟毅軒說過。可他就是個死心眼，說什麼也不肯。我一大把年紀了，籌謀這些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
老夫人氣得捶胸頓足地抱怨，可婆子卻是滿臉笑容地勸道：“老爺不肯，不過是抹不開面子罷了。再說，哪個男人不喜歡鮮嫩的小丫頭？依我看，這姑娘倒是個好的，乖巧聽話，以後絕對不會翻出您的手心。”
老夫人這回不說話了。
她只是垂下眸子，遮住了自己眼中的精光。
“唉，其實我這次把她帶來，也是有這個打算。只不過，有那個攪家星在，我怕是難以如願吶！”
婆子見終於勸動了老夫人，更是笑得滿臉都是褶子。
“嗐，這有何難？您可正經的老夫人，哪裡有兒媳婦，敢忤逆婆婆的道理？再說，要是她真的敢對您不敬，那也是她自己作死。”
老夫人挑起眼皮，又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實則心裡，早就已經過了無數個惡毒的打算了。
“她不仁，也不能怪我不義。既然她不能給我兒子開枝散葉，那就別佔著趙夫人這個位置！”
婆子立刻附和道：“老夫人說得對，咱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老爺呀！”
方嬈此刻絲毫不知，自己已經被人給惦記上了。
她現在，正帶著林夢雅一行人，先去小跨院安頓了下來。
“這裡還算是寬敞，一些日常能用得上的東西，我已經都讓人給你們準備好了，若是有什麼缺的，你讓人寫張紙條給我，我去幫你們採買。”
經過一番休整的方嬈，恢復了之前的溫和親切。
林夢雅看得出來，她是很努力的想要讓大傢伙覺得賓至如歸。
只是她既不想拂了方姨的好意，也不想給她多添麻煩。
用自己隨身的小本本寫了幾句感謝對方的話，並且表示自己一定會約束好自己的人，絕對不會給方姨惹事。
“唉，真是對不住。要是知道她們在這裡，我就不會這麼急著帶你們回來了。”方嬈有些抱歉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