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以溫和好脾氣著稱的北海王,此時沒有發怒,語氣還算和氣。

其中一個糧商大著膽子答道:“回王爺,草民家中真沒有存糧了。”

另一個糧商也跟著附和:“這些話,草民已經翻來覆去說了好多回。草民家裡確實還有幾石糧食,不過,草民一家老少二十餘口,最多夠吃半年。求王爺給草民留一條活路。”

北海王呵呵一笑,揮了揮手,就見有四個面無表情目光森寒的親兵過來了。將兩個死到臨頭猶不知的糧商拖了出去。

那兩個糧商還在大呼小叫,喊著“草民所言句句是真”之類。

然後,就被親兵捆住雙手,壓在地上,一刀砍了頭。

鮮血如泉水一般噴濺,頭顱咕嚕嚕滾到一旁。

表情永遠停在了難以置信的一刻。

留在屋子裡的三個人,個個全身戰慄抖如篩糠臉色慘白。誰也沒想到,北海王二話沒說就殺了兩個糧商。

一陣難聞的腥臊味忽然飄了過來。

北海王目光一飄,掠過那個被嚇得失禁衣服溼了一片的糧商,很是和氣地問道:“你過來,本王問你,你家中還有存糧嗎?”

那個糧商被嚇得兩腿直哆嗦,嘴動了幾下,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北海王又是呵呵一笑,再次揮手。立刻又有親兵過來了。

那個糧商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衝過來跪下,聲音淒厲地大喊:“王爺手下留情啊!草民家中有存糧!草民一分銀子都不要,願將所有存糧都獻出來!求王爺留草民一條賤命!”

一邊哭喊一邊用力磕頭,咚咚咚幾下,額頭就紅了一片,鮮血淋淋。

北海王溫和問詢:“你想好了?真是心甘情願地獻出存糧,不是被本王逼迫的吧!”

糧商瘋狂點頭:“是草民心甘情願的,王爺絕沒有逼迫草民。求王爺立刻派人,草民領著他們去糧倉。”

北海王這才點點頭:“看在你一片誠心的份上,本王就勉為其難地應了。”

轉頭叫了一個管事進來。那個四十多歲的管事拱手領命後,扶著雙腿軟如麵條的糧商出了屋子。

現在,屋子裡就剩兩個糧商了。

沒等北海王出聲,那個糧商就衝過來跪下,連連磕頭:“草民該死,之前說了假話。其實,草民有三個糧庫都裝滿了糧食。求王爺給草民一個改過向善的機會。草民也願將糧食都獻出來。”

北海王嘆道:“外面有萬餘土匪攻城,一旦北海郡被土匪破了城門,不知有多少人遭殃。傾巢之下,焉有完卵。本王讓你們平價賣糧,你們偏要和本王耍心眼。現在總算懂事了。”

一揮手,便有管事過來,將這個糧商也扶了出去。

最後,就只剩霍恆文了。

此時的霍恆文,不是不害怕。不過,他自恃和謝郡守是姻親,和北海王也算拐著彎的姻親。北海王再如何也得給謝郡守留幾分薄面。

所以,霍恆文硬是不肯鬆口:“求王爺明鑑,草民家中真的沒有糧食了。”

北海王淡淡道:“霍恆文,如果不是因為謝郡守,本王今日第一個斬的人就是你。”

“你不但暗中屯糧,還聯合所有糧商拒絕賣糧,想趁著戰亂大發一筆。今日死的那兩個人,都是被你連累。到了黃泉路上,你和他們相聚的時候,別忘了向他們賠罪。”

兩個親兵過來了,一左一右擰著霍恆文的胳膊往外拖。

霍恆文驚駭之下,竟忘了憤怒,費力地扭頭喊道:“王爺濫殺無辜,就不怕日後遭報應?”

北海王不緊不慢地說道:“有什麼報應,本王都接著。你想報仇,等本王閉眼之後儘管來。”

結實的繩索將霍恆文的雙腕捆緊。之前砍了兩個糧商的親兵,面無表情地握著血跡未乾的長刀過來了。

霍恆文終於確定,北海王不是嚇唬他,是要來真的。一時間魂飛魄散,用盡全身力氣嘶喊:“王爺饒命!我家中有糧食,全部獻給王爺!王爺饒命啊!”

雪亮的長刀已經揚了起來。

霍恆文身下溼濡了一片,涕淚橫流,歇斯底里地狂呼:“王爺饒命!”

北海王終於下令:“罷了,留他一命。”然後吩咐左右:“去請謝郡守過來。”

半個時辰後,謝郡守匆匆邁步進了北海王府。

兩具身首異處的屍首,已經被拼湊好送回糧商家中。地上的血跡也被水衝得乾乾淨淨,除了空氣中揮散不去的血腥味,一切安然如常。

謝郡守要上前給北海王行禮,北海王和氣地說道:“不必多禮,糧商們都已獻出了糧食。本王正令人一一清點。霍恆文是你親家,你將他領走。”

謝郡守沒有多問,拱手應下。

在看到滿身狼狽面無死灰的霍恆文時,謝郡守只想說一個字:該!

都這等時候了,還想著屯糧發大財。真以為北海王是個軟柿子老好人不成!

……

兩個大糧商的死,就像兩個小石頭扔進水裡,稍微濺了個水花,就無影無蹤。

北海郡的百姓聽說了此事,也只拍手稱快。

死人有什麼稀奇?城牆上每天都抬下許多屍首。他們都是為了守住城池和土匪死戰的軍中好漢。死了連具薄棺木都沒有,用草蓆裹了便匆匆下葬。亂世中,人命賤如草芥。

北海王一聲令下,每家都出一個成年男丁。加起來足有四千人。城門那邊人手一旦不足,這些男丁就要頂上去。都到生死關頭了,誰還在乎糧商的死活。

趙家坊裡,氣氛同樣沉重。

張氏以淚洗面,不知哭了多少回。

趙元修趙元明領著十幾個子侄後輩去了京城,回程的路上不知有沒有遇到土匪。總之,封了城門後音信全無。

趙氏是大族,按每一戶出一個男丁的規定,一共出了一百二十多個男丁。這些趙家兒郎,隨時都會被拉去守城門。

七曾叔祖倒是樂觀得很,時常坐在家門口曬太陽:“大家都別怕。世子在京城,會想辦法讓朝廷出兵剿匪。王爺是個做大事的人,一定能守住北海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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