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方圓領著在過道里七拐八拐的半天，才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他們的實驗室大門。
門是玻璃門，裡面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基本就相當於一個小辦公區的大小，也沒見什麼人，冷冷清清的，與襯衫格子男所在的那個軟體公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要不是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裡面堆積著不少的裝置，而且向方圓一再確認過有他所需要的，不然恐怕李斯看到這寒磣的地方就不會抱任何期待了。
“那就是你那個所謂的美女老闆？”
在門口站定，李斯瞟了眼門旁掛著的‘柳氏生物醫藥’的牌子，又透過玻璃瓶看向了裡面無聲的忙碌穿行著的兩個人影。
兩人都穿著白色無菌服，一個是消瘦的眼鏡男，面色蒼白和長期腎虛患者一樣，另一個是個女人，不過頭髮毛躁、黑眼圈濃重，面容看上去不錯，但眼角那明顯的魚尾紋顯然已經出賣了她的年紀。
“呃，咳咳，化妝邪術害死人啊。”
方圓尷尬的笑了笑，同時臉上帶起了一點痛心疾首的悲憤。
“節哀順變，其實考慮到她的職業你就早應該想到的。”
李斯語重心長，憐憫的拍了拍方圓胖子的肩膀。
“先進去吧。”
方圓鬱悶的沒接話，直接推開玻璃門領著李斯走了進去。
實驗室地方很小，但裝置還是很多的，因此過道顯得很擁擠，穿行都需要小心翼翼的。
“你在這等一下吧，我先過去說一聲，柳沁姐工作的時候脾氣有點差。”
方圓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快步走向了低頭忙碌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進來的那個女人。
李斯見此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打量裡面的陳設。
有點出乎他意料，這個實驗室雖然小，但是五臟俱全，和他在斯坦集團的實驗室沒法比，但基本的裝置還是很齊全的。
無論什麼時代，最昂貴的永遠是科研裝置、高精度工業裝置、醫療裝置三種，別看這實驗室小，但造價可不會低到哪裡去。
地方小裝置好，這證明是將有限的錢花在了刀刃上，這倒是讓他對這個叫柳沁的女人印象稍微改觀了點。
可惜，並沒有持續多久。
“不是告訴你進來必須穿無菌服嗎？怎麼連人都直接帶進來了？”
“讓他先等等，我的實驗還沒做完，暫時沒空接待。”
幾聲帶著煩悶情緒的呵斥，將屬於個更年期女人的脾氣展現到了極致。
“本事沒多少，脾氣倒不小。”
短短的一幕場景，卻在李斯腦海中構建出了一副十分惡劣的感官印象。
老實說，只是職場很常見的幾聲訓斥而已，本來也不止於此。
但有時候心態真的是個很微妙的東西。
就像一個知名大學的學生在路上偶爾看到某學霸小學僧訓斥同學一樣，不知不覺就帶上了一點俯視的態度，有點好笑，有點莞爾無奈，又有點‘一個小學僧還能牛氣起來了’的無語。
這種心態與思維形式的影響是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甚至個人根本不可能察覺到，因為這本身就是個人思維人格的顯現，思維人格以閱歷作為基礎，當閱歷遠超問題的難度，自然就會感到簡單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還真有說這句話的資本，見慣了黑科技，與漫威那群黑科大佬打交道打多了，現實地球這麼一個沒什麼名氣的科學家，還真就只是小學生水平。
“老李，可能你得等一下了，柳沁姐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在她做實驗的時候打擾，而且剛好有了關鍵進展。”
片刻，方圓訕訕的走了回來。
“沒事，我不著急，正好先看看，學習一下。”
李斯笑呵呵的搖了搖頭，倒也沒多介意，一般在旁等待，一般饒有興致的四下觀察著，時而看看裝置時而又看看那個柳沁女人的動作。
“你們這是在研究什麼？”
等了一會兒，見柳沁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已經趕到有些無聊的李斯不由得朝方圓詢問起來。
“嵌合……呃，你問這幹嘛？說了你也弄不明白，對了，你怎麼突然要租生物實驗室了？”
正在發呆的方圓本來要回答，但隨即又反應過來，莫名其妙的看著李斯。
在他印象裡自己這個死黨搗鼓電腦是一把好手，但論生物學，那可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誰說我弄不明白，都說了最近我自學成學霸了，租實驗室就是準備製作出幾個逆天發明。”
李斯撇了撇嘴。
“你這是錢多了沒地方扔吧？”
方圓無語的搖了搖頭，顯然是不信李斯的說法，一年不到就從一竅不通的小白變成學霸，哪有這麼簡單，就算是真學霸學上個幾年，充其量也就在實驗室裡當個小助手混日子。
不過李斯問的也不是什麼保密話題，因此無語搖頭之後他還是說道：“t細胞體外改造免疫療法聽過沒？柳沁姐現在研究的就是直接嵌合修改幹細胞基因片段，使其能自主分化抵抗消滅特定腫瘤疾病的t細胞。”
“原來是這樣。”
李斯聽後點了點頭，只是笑了笑。
t細胞體外改造免疫療法，說白了就是將人的t細胞提取出來，透過基因編輯技術修改，讓t細胞能識別和抑制某種病變細胞，然後將修改後的t細胞培育分裂成更多的數量重新輸入人體，起到讓免疫系統自主消滅抑制病變細胞的作用。
而柳氏生物醫藥的研究方向則是在此基礎上稍微升級了一下，從根源的幹細胞入手，讓幹細胞能直接分化出更強的t細胞從而免疫或者治療腫瘤等疾病而已。
學術難度上他就不做評價了，對於已經能進行跨物種基因融合的他來說這只是小兒科，僅僅是單論專案選擇，柳沁的眼光顯然就不咋地。
無論是體外改造還是幹細胞分化，無非只是換了個實現方式而已，無論是應用價值還是商業價值都低得可憐，有這功夫還不如去研究一下同種異體t細胞改造。
t細胞體外改造免疫療法和自愈血清有著同樣的缺陷，那就是沒有普適性，都是隻能針對特定個體量身定製。
不過兩者的難度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同種異體普適的改造t細胞比起將兩個不同物種基因融合的複雜程度根本不是一個層級。
就和他的生命躍遷技術一樣，歸根結底都是人類身上的基因而已，嵌入的位置都是差不多的，有著不小的容錯性，並沒有達到自愈血清技術那種精密與複雜程度。
“你還真知道？”
方圓顯然是將李斯臉上的笑容當成了沒聽懂的乾笑，不過卻沒有拆穿，臉上掛起了詫異的表情。
“……有人說過你的演技很假嗎？”
李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