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鐵錘一下一下的砸著鏽跡斑斑的石壁。彷彿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可是石壁上一點痕跡都沒落下。按理說，一個精壯的中年漢子，砸了這許久，不應該是這樣。
“怎麼樣，我說的什麼來著？”旁邊的青衣老者用戲謔的口吻說道：“天賦可真是個好東西，可也不是人人都有。現在你懂了吧！”
男人聽罷把鐵錘砸到地上，用手腕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嘆了口氣，雙手扶在錘柄上。良久，才回過頭來望向老者，黝黑的臉龐在太陽的照射下泛著亮光，眼神裡已經沒有了光亮，巨大的失落爬到了男人的身上。
老者見狀，不再多講，平日裡言語刻薄的他此時倒也沒有作聲，因為他知道，面對冰冷的現實，任何的安慰都是蒼茫。
遠處傳來了靈鳥的脆鳴，那聲音穿過疊嶂的峰巒，透過茂密的林間，點在漣漪的湖面，卻聽不進二人的耳畔。
“師傅，我想放棄了，可是我，真的…我是真的不甘心……我，我放棄了那麼多，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七尺的漢子，說著說著居然嗚咽了起來。
“我嘴上雖然經常嘲笑你，但我心裡確實也覺著你是可以的，不然我也不會帶著你走到這個地步。人啊，還是太過相信自已的判斷，也總是願意去相信自已希望的樣子，而不願意去面對現實。我這老不死的耽誤了你啊！”
“不不，師傅。是我自已不中用，您可千萬別自責。”男人回過神來，反倒安慰起了別人。“我真的不曾後悔！只不過一直到現在，我還覺著我可以的！”
“我們走吧！”老者不再理會，背對著石壁和男人，緩緩的前行。走出去一小段，發現男人並未跟上，回頭望去，男人正對著石壁，昂頭看著，忽然渾厚堅決的聲音講道：“我要留在這！”然後緩緩的盤腿而坐。看到他這個態度，知道已然下定決心，多說亦是無益，不再想著規勸。可是十年師徒，情同父子，明知二人再也不會相見。最後想說什麼，卻也到不了嘴邊。
師傅走了，他畢竟是經歷過人生，參悟過生死，修煉一生之人。他知道哪裡有什麼所謂的功德圓滿，也沒有所謂的人生苦短。同樣，誰會去追逐什麼此生如願，人生在世，都會把自已武裝的道貌岸然。想到此處，老者竟然從心底暗自佩服起這個笨徒弟來。敢問自已如此修為，也擺脫不了俗塵，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只為了心中那點夙願。可轉念他又笑了，萬一他只是個傻瓜呢？哎，由他吧！
想到這裡，老者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在胸前輕盈地畫了幾下，左袖向後一甩，然後遁入林中，沒了蹤跡。
靈鳥在空中盤旋吟唱，山中依然像往常一樣。只不過多了一個人，呆坐在石壁前，半晌也不見動彈。之後的幾年，也只有枯禪。
面壁十年圖破壁，難酬蹈海亦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