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自己的要害部位已經落入了後者的掌控之中,隱士卻依然表現的十分冷靜淡然,並沒有將那雙絞纏在脖頸上的手臂放在心上。反而操控著蘊含著強大異常波動的合金蛛腿,快速的戳點擺弄著下方的波徹西,在後者身上畫下一道道繁複奇詭的圖案法陣。

而隨著隱士的動作,沉淪在狂暴狀態中的波徹西迅速冷靜了下來。膨脹的肌肉與暴突的爪牙急遽縮短,遍體濃密的獸毛也悄然消失。後者身上屬於野獸的特徵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淡化著,很快暴走的異常波動徹底散去,年輕的金髮祭司再度恢復了人類的樣貌。

只是顯然之前的戰鬥嚴重透支了他身體機能,赤裸著上半身的年輕祭司面色晦暗毫無血色。無力的蜷縮在四隻鋼鐵蛛足構成的框架中,陷入了基於身體自我保護機能的深度昏迷。見此情景採九兒眉頭微皺,臉上顯出了認真的神色

“老師你的技術果然愈發精進了呢,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這麼快壓制下這個孩子的暴走,只是…”採九兒貼近前者耳邊膩聲說道“相比與他,老師您是不是更應該注意下自己的安危呢?”

“波徹西我已經切實拿到了,那麼九兒,今天的會面就到這裡吧。”隱士依然保持著端坐的姿態道“希望下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不會是這般水火不容的場面了。”

“我看,就不用等到下次了吧?”採九兒收緊雙臂死死的箍住前者的咽喉,張開嘴咬在褐色長袍的兜帽上,含糊不清的說道“明明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露臉,這怎麼能稱得上是見面呢?老師您對於曾經的愛徒,是不是太過冷漠了呢?”

話音未落採九兒早噙著帽簷昂首向後一拉,將扣在隱士頭上的兜帽徹底扯了下來。頓時從現身伊始就躲藏在褐色長袍下的前者,將真實面目徹底的暴露了出來。然而當採九兒吐出口中帽簷抬頭看去時,卻看到了令她極為訝異的一幕。

在那厚重的兜帽下隱藏著的,並不是她所熟悉的恩師的面容。從後面看去整顆腦袋要比印象中小巧的多,銀灰色的長髮自後頸處沒入長袍中,兩隻巨大的三角形耳朵聳立在頭上。隨著前者緩緩轉過頭來,一雙眉目含春細長嬌俏的狐眸對上了她的眼睛。

這張臉雖然不屬於叛逃劍閣的A級異人幽匿神隱,但對於採九兒來說同樣無比的熟悉。因為這張臉的主人,分明就是她自己。

“幻術!”採九兒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剎那間面色驟寒,制住前者頸部的雙臂立時絞緊。然而被她抱在懷中的隱士身影卻在壓迫下發出陣陣顫動,旋即隨著身下的離垢王座同時消散在了空氣之中。只留下還保持著摟抱姿勢的狐姬,獨自懸停在空蕩蕩的半空中。

因為雙方獨立領域互相壓制與糾纏,採九兒在不便使用強力幻術的情況下。調動異常之力模擬隱士最為擅長的隱匿之術發動伏擊,想要藉此機會出奇制勝。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前者同樣選擇了和她類似的戰術。反過來用她最為擅長的幻術,成功的反將了一軍。採九兒的伏擊非但沒有成功抓住前者,反而給了隱士奪回金髮祭司波徹西的機會。

“見面與否,不過只是個形式罷了。難道說我們眼中所見的,就真的是現實嗎?”混沌的合成機械音自身後響起“九兒,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何為虛幻何為現實。”

“虛幻也好,現實也罷。”

採九兒轉過身來,看著佇立在不遠處的前者,冷冷說道“但有一點,我非常的清楚。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無疑是場巨大的災難。”

“你是指,我幫助瑣羅亞斯德教派這件事嗎?”隱士反問道

“不,我是指所有的事。”採九兒的雙眼之中流露出憤怒的火焰“從你離開劍閣的那一刻起,你就違背了你的諾言與信仰。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都是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災難,可你卻逃避了屬於我們的結局。”

“我不否認這一點,但我並不認為我背棄了諾言與信仰。”隱士平靜的答道“只是我想知道的是,難道錯誤的僅僅只有我們,而誕生了我們的這個世界,就沒有任何問題嗎?”

“你想說錯的不是你,而是這個世界嗎?”採九兒不屑的輕笑道“這個世界不是由我們所有人共同組成的嗎?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有錯誤,那麼所謂的錯誤不就是你我這樣的存在本身嗎?”

“再給我些時間,九兒。我會向你證明我當初選擇的正當性的,或許我能夠…”混沌的機械合成音略作停頓,繼而以更加嘹亮的聲音響起“找出我們之所以存在與這個世界的理由,到那時九兒,或許我們就能夠永遠的在一起了。”

“和你永遠在一起的世界嗎…”採九兒默然半晌,牙關緊咬以一種近乎於詛咒的惡毒語調說道“那真是光想想,就讓噁心到想要立刻去死啊!”

漂浮在半空中的妖豔狐姬面向前者,張開雙手向兩側虛抓而去,接著銀牙緊咬一聲嬌吒向中間狠狠的拉下。頓時整個空間似只跌落的巨大水氣球,盪出層層疊疊的細密波紋。初時只是停留在她手中的幾道褶皺,在向前推進的過程中很快便迅猛的壯大起來。

彷彿農曆八月的錢塘江大潮,震顫的空間好似衝鋒中的千軍萬馬,帶著摧枯拉朽般壯烈的氣勢向著前者撞去。整片空間猶如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在連綿不絕的轟然巨響中扭曲坍塌,碎裂出無數漆黑的裂痕。

兩人的獨立領域本就在相互侵蝕中處於非常不穩定的狀態,採九兒這手徹底攪亂了這脆弱的平衡。三股現實之力混雜絞纏,波動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震為齏粉。眼看已經阻止不了前者逃走的採九兒,竟選擇了這般同歸於盡的打法。

“九兒,你這又是何必呢。”雖見後者起了必死之心,隱士卻也並未流露出絲毫緊張之色,旋即推動著自己的領域,向對方身後的對災部臨時指揮所延伸而去。由三股現實引發的空間崩塌也隨之向後方蔓延而去。

眼看再這樣下去將會給臨時指揮部中的眾人帶去毀滅性的打擊,採九兒不得已只得配合前者的步調,將奔騰的領域亂流引導穩固了下來。在經過這幾番交鋒之後,雙方再次回到了起點。只是這次,瑣羅亞斯德教派的金髮祭司波徹西已經落在了隱士手中。採九兒已經沒有了,用來牽制對方的砝碼了。

“你還是那個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面對任何卑鄙手段都能毫不猶豫地去選擇使用的敗類啊。”採九兒恨聲諷刺道

“在這方面難道我們不都是一樣的嗎九兒?我們,不,應該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靈不都是這樣存活下來的嗎?”隱士平靜的說道“生命,本就是如此自私卑劣而又頑強不屈的存在啊。”

“哼,厚顏無恥的論調。”採九兒緩緩的落到地面上,高舉雙

手擺出蓮花的姿勢“暖場的節目就到此為止吧,那條索羅亞斯德教派的金毛小狗本就是我計劃外的東西。我早料到這些小把戲對你不會起作用了。你全力以赴戰鬥的樣子也讓我見識下吧,接下來我也要動真格的了。”

“是嗎…”隱士抬起頭來向四周看了看,讚歎道“九兒,你的幻術確實精進了呢。看來這十幾年的時間,你確實沒有荒廢。即便已經不再是你的老師了,我還是感到非常欣慰。”

“你說什麼?”採九兒蹙眉問道

“因為無法在我的領域中發動幻術,所以才要將我引入已經發動的幻術中,再讓我認為你沒有發動幻術。我說的對嗎?”雖然在褐色兜帽的掩蓋下,隱士的面容徹底隱藏在黑暗之中,然而後者仍能感受到從中射出的兩道銳利的視線。

“九兒,你的獨立領域‘森羅永珍’製造的幻境,竟然已經到了能夠在不散發任何異常波動的情況下,融入現實中的程度了啊!”

“你傻了嗎?”採九兒冷著臉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全程都在操控著離垢王座的隱士,此刻身體終於有了動作。之前即便在最驚險的近身搏鬥之際,那被褐色長袍徹底包覆的身體都安坐在蛋形王座上紋絲不動。現在卻艱難的抬起了一隻手臂,彷彿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般不住顫抖著,緩慢而又堅定的向前方點去。

就在他的手指將要露出袍袖的剎那,一道無比耀眼的光明自其上亮起。刺目的光線如同無堅不摧的利刃,破開了面前的空間。伴隨著連綿不絕的,瓷器碎裂般的清脆細響,整個空間徹底的破碎開來。

漫天細屑的輕響漸漸沉寂下來,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又好像什麼都被改變了。這片深處地下的空間看起來和剛才沒有任何不同,唯一變化的便是場中不見了那名殺氣騰騰的妖豔狐姬。取而代之的是,傲立在臨時指揮室內的長桌旁,一道穿著墨綠色軍裝英姿颯爽的倩影。

“果然,想要對付你沒那麼容易呢。”面沉似水的採九兒微眯著那雙醉人的細長狐眸,淡淡說道“我已經很小心的處理好每一處細節了,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在踏入這裡的時候,我並沒有察覺到你透過獨立領域所佈下的幻境。如果非要說是從哪裡看出來的話,那就是從我的身上看出來的吧。”隱士答道

“怎麼說?”採九兒挑眉問道

“考慮道這些年你的成長,我想如果我是你的話,想要抓住我說不定會使用這種方法的。”隱士道“而只要意識到了這種可能,自然就能發現幻境的存在了。畢竟最熟悉你的‘森羅永珍’的人,就是我了啊。”

“所以我最不想面對的敵人,就是你啊。”採九兒發出一聲意味難明的嘆息“但是現在的你,是卻是我不得不去面對的敵人。”

“終有一天我會將所有的真相告給你的,九兒。”隱士靜靜說道“如果那個時候你仍舊堅持認為我是錯的,我會和你回劍閣的。但,不是現在。”

“所以這次,你又要逃了嗎?”採九兒壓抑著憤怒問道

“原諒我,九兒。”隱士操控著蛛足提起了昏迷中的波徹西本欲離去,聽到後者的質問又頓住了離垢王座,緩緩說道

“作為久違的師徒重逢,九兒,就讓我給你幾句忠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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