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銳像一隻護崽的母雞，在陳瑞身後一直圍著。
天空的烏雲遮住了照射下來的白光，看起來就像是惡魔的障眼法。細細的雨絲倒是一直沒停，雖說淋在身上倒是沒什麼，但是對於總是抬頭看天空的孫思銳來說，就像是在被小口喂水。
“看完了嗎？”孫思銳感覺自己的屁股有些發酸。
陳瑞回頭看著他，“你屈膝撅著腚，肯定會累！”
“那我這還不是怕你會被雷劈！”
“放心，我行得端坐得正。”陳瑞已經將這棵引雷的柳樹勘查一遍，“你來看看，說說什麼情況？”
“我？”孫思銳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陳瑞。
“不然呢？”
“得嘞！看我名偵探思銳如何破解這個……嗯，柳樹殺人案！”
陳瑞微微低頭，聽到這話差點沒笑出聲來。
孫思銳神色認真，還知道從兜裡拿出一雙手套！雙膝跪地，愣是為了柳樹爬了一圈，隨後神色嚴肅的起身。
“這顆柳樹，直徑約為六十厘米，暫不知年齡。樹下多有雜草，並無被燒焦的跡象，也沒有任何可以導電的物體。”
接著圍著柳樹轉了幾圈，“樹皮表面平整，沒有刀刻和皸裂！誒？這玩意兒只導電？樹要是受到雷擊，難道不會裂開啥的？”孫思銳回頭問。
陳瑞搖頭，表示並不知情。
“那這棵樹可能跟你一樣，遭不著雷劈！”
陳瑞聳了聳肩膀，“走吧，去看看死者。”
“屍體啊……”孫思銳的腳步頓下，然後靠著柳樹，“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屍體，我這心裡有點緊張。”
“……你要是不想”
“嗯嗯嗯。”孫思銳連忙點頭。
“那也得去！”
“…… ”
……
刑偵一隊的停屍房，宋琪前後忙碌著，周圍也沒個幫手。旁邊放著悠揚的古典音樂，房間正中央擺著被開了胸腔的男屍，身旁是一堆試管。
陳瑞敲門沒有回應，索性直接帶著孫思銳推門而入。
然後孫思銳就……吐了！
陳瑞還沒來得及說話，十秒鐘的功夫就扶著孫思銳出門，剩下宋琪對著那一堆嘔吐物皺眉。
“這倆人是來搞笑的嗎？”
到了走廊，孫思銳對著垃圾桶吐的驚天動地，附近幾個科室的人出來，隱約覺得自己也要吐了，紛紛關閉謝客！
陳瑞最後還是拿了驗屍房的簸箕給打掃乾淨。
“想看什麼的？”宋琪已經關了音樂，慢條斯理的收拾手中的男屍。
“就是早些時候送來被雷劈死的屍體。”
“在那兒呢！自己看。”宋琪指著旁邊蓋著白布的驗屍床，“還沒拿到家屬的同意書，不過基礎的資訊都已經記錄好了。”
陳瑞掀開白布。
“死者男，四十二歲至四十七歲不等，渾身發黑，頭髮有燒焦的取向，心臟瞬間麻痺後猝死，有腫脹跡象，符合被雷劈死的基礎特徵。”宋琪縫著手中男屍的遺體，將基本情況背出來。
“確定符合？”陳瑞抬頭。
“陳顧問來問屍體，應該也是覺得被雷劈死的事情，發生在金陵很奇怪，對吧？”宋琪抬頭，丹鳳眼裡總是有著沉靜。
陳瑞帶上手套，開始觸控屍體的頭顱，完好無損，沒有擊打的情況，渾身上下除了右手有燒焦。
見陳瑞沒有回應，宋琪倒也沒說話，專心的忙自己手頭的事情。
外面走廊裡，孫思銳的嘔吐聲終於小了點，隨後沉重的撞開門，站在門口遠遠張望。
“你們……剛剛說啥？”
宋琪沒有回應，對她來說，孫思銳不過是個富二代，純粹是藉著陳瑞的面子來警局體驗人生罷了。
“死者應該是右手觸控了柳樹，所以才會被雷擊中。”陳瑞伸出右手假設死者的動作，“但是柳樹上並沒有任何痕跡？”
宋琪聽到這句話抬頭，隨後放下手中的工作走過來，拿過放大鏡看著死者的右手。
“死者右手細嫩，沒有老繭，也沒有形成任何斑痕，死前應該是沒有觸碰任何東西。”
陳瑞在旁邊點頭，宋琪的說法印證著他的想法。
孫思銳見沒人搭
理自己，站在門口高聲問：“你們說啥呢？討論啥結果了沒？”
陳瑞沉思片刻，“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死者在雷劈中柳樹的瞬間接觸，所有沒有留下痕跡？”
宋琪思考著這種可能性，然後用放大鏡非常仔細的對屍體右手進行檢測。陳瑞拿來小刷子和白色紗布以及載玻片，但是都沒派上用場。
因為屍體的右手，相當乾淨！指甲縫裡也什麼都沒有。
“一般在觸電的時候，人的手會不自覺的蜷縮，如果是非常靠近樹幹，怎麼著都會留下痕跡。就算是摔倒在地上，也會抓點什麼。”宋琪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整個人都愣在原地，手裡還拿著鑷子。
陳瑞走出驗屍房，孫思銳立刻用八百米的速度逃離。
“什麼情況？”
“我們去看看死者的遺物，這回你應該不會吐了吧？”
孫思銳大臉一紅，撓了撓頭皮，“第一次見屍體嘛！都會這樣。你可別告訴別人，尤其是小楚！”
“你吐的那麼大聲，她應該早就知道了！”
陳瑞猜的沒錯，楚天竹不僅僅是知道，還看到孫思銳抱著垃圾桶狂吐的影片。“嫌棄”二字緩慢的佔據著面部表情。
……
本來空蕩蕩的鑑定部如今多出三四個身影，大家繁忙的工作，彼此之間說說笑笑，工作氛圍都好起來。
孫強正認真工作，一抬頭看到陳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嗷”一聲叫出來。
“你就不能吭聲？”孫強臉色發紅，不好意思回頭看。其餘幾人被嚇一跳，紛紛看向這邊。
“我來看看死者的遺物。”
“誰的？”
“早上被雷劈死的人。”
“87號，自己看去。”孫強對陳瑞本來就沒有好感，加上宋英竹的原因，就更煩！
鑑定科的後面是五排巨大的架子，上面分門別類的整理好各種證物以及證據。新送來的案件物證一般都是擺在前排，所以陳瑞找到還是相當輕鬆。
“沒有身份資訊？”
“沒有，身份證什麼的都沒有。”孫強沒好氣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