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茂本人的精神已經被摧毀了。
他如今基本可以算作是行屍走肉，活著跟死了沒有任何區別。
相比之下，被徐雲書始終壓制意識的蠢狼，實在是幸福得不得了。
畢竟狼還活著，沒有徐雲書壓制的時候，它甚至能到處撒歡。
大廳內如此嘈雜，這麼大的噪聲都無法喚醒克茂，想來白狼首領的確顧不得現實世界了。
事不宜遲，徐雲書立刻展開行動。
小小的身軀自貓眼大小的破洞中跳下，徑直進入房間內，以最快的速度飛向克茂。
徐雲書控制著皮膜的角度，讓自己輕巧落在枕頭上，直面他的後頸，探出超過體長一倍的指甲，瞄準下刀位置。
這一次，可沒有什麼意外降臨。
徐雲書伸出手指，強化指甲，讓食指的指甲不斷長長，材質堅韌且鋒利至極。
這跟指甲利刃超過他體長的一倍有餘。
然而從宏觀的視角來看，僅僅是根繡花針罷了。
有時候，武器的大小輕重，並不影響它的致命程度。
這一擊，六級水平。
他狠狠揮動手指，繡花針般的指甲劃破克茂頸後面板，切開面板下的筋膜和肌肉，並順利斬斷頸骨。
一切水到渠成。
順利得讓徐雲書感到有些不真實。
克茂爆發出驚天的哀嚎，渾身上下不斷抽搐，似乎在做瀕死的掙扎。
徐雲書就靜靜站在一旁觀看。
門外的直屬們，已經沒有辦法顧及這邊的情況了。
他們在互相毆鬥殺戮到一定程度後，腦海中的情緒閾值再一次被突破。
屋外的獨角分身捕捉到這個訊號，於是輕輕撩撥一下，他們就成了只會憤怒的公牛。
忘記了為何憤怒，忘記了要做什麼，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
他們只知道彼此砍殺。
這場養蠱似的爭鬥最終或許會出現勝者。
但很遺憾，勝者沒有特權，依舊是渺小的凡人。
直屬的力量一旦被剝除，蠻牛的成員也不過是市井混混。
不值一提，不足一哂。
徐雲書的眼中只有克茂。
絲絲縷縷的能量不斷傳入體內，他感受著實力的增長，察覺到能量在不斷改善著身軀，讓自己的身體更加強壯，更加迅捷，更加接近附身的掠食者。
這種逐漸強大的感覺總是令人沉迷。
不斷掙扎的克茂，脖頸創口處泛起紫色膿液來，這些膿液似乎打算修復傷口，可對於這樣的致命傷，想要完全治好，實在是杯水車薪。
徐雲書繼續攻擊。
他用那根繡花針戳入創口處，沿著嵴椎向下劃過，刨開血肉，割裂血管，深深刺入嵴椎。
開背。
片刻之後，克茂突然不再掙扎。
他緩緩坐起，兩眼輕輕睜開，用深邃且憤怒的眼神看向四周，隨後將視線對準到如跳蚤般大小的徐雲書身上。
徐雲書知道，這是白狼首領的意識降臨在克茂身上。
一大一小兩具身體在互相對視。
他們沒有互相傳遞資訊，但彼此都能看出對方眼中想要表達的意思。
白狼首領憤怒，這憤怒中有功虧一潰的懊惱，有受挫於宵小之手的悔恨，以及對徐雲書無盡的怒意。
而徐雲書只有平靜。
越是到接近成功的關口，他越平靜。
任何一點情緒的波動，都有可能讓事情偏離期望。
不急不躁，不過不失，不喜不悲。
冷靜理智，方能成事。
在對視的時候，徐雲書依舊沒有忘記動手。
他的指爪繼續延伸，刺穿克茂的心臟，在心臟中不斷攪動。
對視一秒鐘後，白狼首領終於傳遞給徐雲書一個意識。
去死。
隨後，屋內傳來慘叫聲。
混戰中的直屬們，沒有勝者。
徐雲書知道，白狼首領所謂的“去死”，指的當然不是自己。
它真的很想幹掉自己。
但這種事，壹無能為力。
笑到最後的是徐雲書。
它只能發動最後的手段。
死掉的，是被紫色膿液困住的人。
網裡的惡棍和無辜者。
徐雲書依舊無悲無喜。
只感受著能量的瘋狂湧入，並默默注視白狼的意識漸漸澹出世界。
克茂徹底死亡。
能量的轉移也接近尾聲。
白狼首領壹在控制克茂身軀的時候，獵殺了大部分簡蘭的附身者，所以克茂體內聚集的能量極高。
這一次刺殺，徹底打破了徐雲書和他附身的掠食者之間實力對比的禁錮。
不再是十比一。
徐雲書自測，如果他本人進入夢境世界的話，估計可以類比二級掠食者的水平。
雖然貿然闖入，依舊算是送菜入口，不過好歹算是有一拼之力了。
真到了那樣的關口，苟活下去，應該不成問題。
這當然不該是自己的終點。
徐雲書看著死掉的克茂，雙腿彈跳，輕鬆越過門上的破口，鑽到大廳處。
不出所料，所有的直屬都死掉了。
他們成了陪葬品。
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血淋淋的窟窿。
這群發跡於底層的幫派成員，終於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
對徐雲書來說，他們死不足惜。
但更多無辜慘死的人，此時應該已經遍佈簡蘭國境。
自大廳跳出房屋，徐雲書遠遠看到自己的獨角分身。
兩邊互相對視後，再度合二為一。
他口袋裡的衛星電話，正巧響起。
徐雲書接起之後，耳邊傳來了依耶塔慌亂的聲音，“徐……徐先生，你沒事吧？”
“我都接起電話了，當然沒事。”
電話那邊，明顯傳來一陣吁氣聲。
這應該是安心的表現。
但緊接著，她就再度緊張起來。
“徐先生，你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徐雲書沒有猶豫，自從跟白狼首領壹對視過後，他就知道這傢伙究竟想做什麼了。
“死了多少人？”
“……”
電話那頭，依耶塔沉默許久。
顯然，這並不是個能輕鬆說出來的答桉。
莫約過了十幾秒，依耶塔才艱難開口。
“無法統計……除了徐先生您曾解救過的地方，其他村鎮……我們只能派人去探索，看看還有沒有生者……結果可能……”
一句話，無數次隔斷。
這證明依耶塔的確心情糟亂。
徐雲書很能理解。
依耶塔雖然是僑民後代，但畢竟在簡蘭生活成長，對這片土地自然抱有極深的情感。
甚至許多皮家的人，也在這次劫難中喪生。
因白狼首領壹對現實世界的這次入侵，簡蘭幾近滅國。
倖存下來的人們，也只能苟延殘喘，不知要花多少年的時間，才能重建國家。
這對她的打擊必然極大。
沉默許久之後，依耶塔才平緩了心情，開口問道：“所以，我想問一下，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