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被請來做見證的長老,驚了一下,猛然站起,往門外看去。

周茵如亦是一呆。

這是……怎麼可能?他怎麼會來?

陸明舒絕處逢生,難以置信地睜開眼,看向門口。

高挺的身材,破舊的布衣,不修邊幅的外表。雖然裝扮陌生,但這張臉,眾人卻是極熟悉的。

“劉、劉師兄!”一位年輕的長老指著門口,驚訝出聲。

劉極真跨進大堂,目光緩緩掃過堂中之人。

兩位長老,溫掌院,付尚清,周茵如,最後落在陸明舒身上。

“放開她。”他說。

兩位融合境弟子怔了怔,鬼使神差鬆了手。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他聲音不大,更沒有外放的威勢,可在他面前,不由自主選擇了聽從。

就連周茵如,也弱了氣勢。

但她很快揚起頭來,用一種高傲的姿態面對眼前的男人:“劉師兄,你不在碧溪谷守著通天閣,來此作甚?”

劉極真淡淡道:“你要廢了我徒兒,還要逐她出師門,難道我不該出現嗎?”

周茵如哼笑一聲:“此事我們已經議定,她與外人勾結,害師門損失了地脈靈根這等寶物,不可饒恕。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從輕發落,逐出師門便罷。劉師兄,難道你有異議?”

“自然是有的。”劉極真上前兩步,向上首的付尚清行了一禮,“通天閣掌院劉極真,見過掌門。”

付尚清入門時,劉極真已成廢人,兩人並未正式見過面。但,面對這位曾經的十五代大師兄,號稱百年難出的武道天才,即使自己已是掌門,付尚清亦不敢託大,起身還禮。

與付尚清見過禮,劉極真將目光移向溫世傑。

“溫師叔,多年不見,風采依舊。”

溫世傑笑了兩聲:“哪裡。”頓了頓,又嘆道:“劉師侄,萬般皆是命,須看開才好,看看你,何苦把自己弄成這樣?”

劉極真淡淡一笑:“溫師叔說的是,回首這十二年,我渾渾噩噩,著實是自己想岔了。”

沒想到他會接這麼一句話,溫世傑一愣。

劉極真沒有糾纏,馬上換了話題:“說起來,這精義院的掌院,師侄也做過幾天,分明記得,其中一項規定。”

他看著幾人,含笑道:“凡弟子有師承者,須由其師逐出。若無師承,可由掌門代勞。”笑容收起,眼中寒意微微,“幾位要逐我徒兒出師門,怎麼不告知於我?”

堂中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劉極真一身布衣,形容落拓,然而腰背挺直,目光沉靜,負手站於堂中,高大而偉岸。

陸明舒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周茵如一驚回神,發現自己氣勢被奪,頓時生怒。以前就算了,現在的劉極真只是廢人,她怎能被他嚇住?

“劉師兄。”她冷聲道,“門規大於師命,你既然做過精義院的掌院,這個道理不會不懂吧?你這徒兒,勾結外人,害得師門痛失至寶,我們留她性命,已是手下留情。這判決,出自精義院掌院,有掌門在場,還有兩位長老見證,難道你還想推翻不成?”

劉極真微微一笑:“要逐我徒兒出師門,當然要說服我這個當師父的。週二師妹,你說她勾結外人,可有證據?”

對著陸明舒,周茵如可以盛氣凌人地丟擲匕首,說是證據。可對著劉極真,她就有點心虛了。

就算他現在經脈盡斷,玄力盡失,可週茵如生來就知道,劉極真是十五代弟子的大師兄,是百年難出的武道天才,是他們這一代無可爭議的第一高手。多年餘威,哪怕明知道他已經是個廢人,心裡仍然留了一絲懼意。

何況,劉極真從來就不是隻有武力,他心思縝密,執掌精義院期間,從無疏漏,九瑤宮上下心服口服。

但,她又不能不出示證據。周茵如咬咬牙,拿出那隻匕首:“此匕首乃是上品玄兵,且有中州鑄的印記,可見不是陸明舒之物。她摔落峽谷,莫名失蹤,又莫名出現在靈地附近,身上還有他人之物,如此種種,說是巧合,誰能信?”

劉極真拿過那隻匕首,輕輕彈了彈,聽著匕身發出“欽”的一聲脆響,笑問:“所以呢?”

“所以,定是她將外人引入獸窟,偷走了地脈靈根!”

劉極真嘆了口氣:“週二師妹,所謂推斷,需要絕對明確的因果。單憑‘太過巧合’四個字,並不足以服眾。”

周茵如冷笑:“劉師兄,你這麼說可就太護短了。難道你要否認,陸明舒不曾接觸過那個潛入者?”

“現在說結論太早。”劉極真道,“既然週二師妹堅持這麼認為,那我們來走一遍經過。事情先從我徒兒明舒失蹤開始說起,她是因何故失蹤?”

周茵如道:“被魔影追殺,滾落峽谷。”

劉極真點點頭:“我們就把這件事掰扯開來看一看。”他回過頭,“明舒。”

陸明舒低頭擦掉臉上的淚水:“徒兒在。”

“你把事情經過說一下。”

“是。”激盪的心情慢慢平復,陸明舒將當日之事一一講來,包括左教習如何分配任務,以及小隊的爭吵。

劉極真看向溫世傑:“溫師叔,不知我這徒兒說的經過,與你尋的證人所言,可有相左之處?若是有什麼不對,可喚來當庭對質。”

溫世傑動了動嘴唇,搖頭:“沒有,繼續吧。”

有些手段,在陸明舒面前可以用,在劉極真面前就用不了了。

“好。週二師妹認為此事太過巧合,對嗎?”

“不錯!”周茵如冷聲道,“魔影為什麼出現得那麼巧?她怎麼就有那個膽子引走魔影?足足十幾裡的路,她怎麼就剛好滾落峽谷?”

劉極真笑了:“這麼說,週二師妹認為,有人故意將魔影放出,好讓我徒兒脫隊,順便造成事故,引來九瑤宮調查?”

周茵如張了張嘴,好險沒答出一個是。劉極真直接用了她的思路,進行推衍,從而得出了一個明顯有問題的結論,她能怎麼答?

沉默片刻,劉極真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週二師妹也覺得這個推論不合理,是不是可以放棄之前認定的預謀一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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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更了兩章啊,為何有人只訂第二章,不訂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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