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們家公子沒救了
謝清離聞言垂下頭去。
嘴角已勾出了一抹笑容。
本能的，便撫上了面具上一顆垂在耳邊的流蘇。
那是一顆耳珠改造製成。
美人身穿素色雲錦，翩然若仙，好似下一刻就會乘風而去。
卻被他那樣輕易地便抱入了懷中。
溫熱的身體像是一株悠然綻放的鳶尾。
明豔而動人。
他並不知雲錦是否會風靡京城。
可他想要沈綾鳶高興。
更何況金陵富庶，沈家更是納稅大戶，可見會購買雲錦之人絕不在少數。
且上次，穆王妃一眼便看上了沈朝瑛獻給皇家的雲錦。
穆王妃本就出自世家，天下寶物尚且看了個遍，如今對雲錦情有獨鍾，甚至讓他去金陵城購買，如此大費周章，可見她對雲錦的重視。
他自然相信姑母的眼光。
他抬頭笑道：“沈夫人眼光獨到，能夠讓沈夫人親自所獻的便是這雲錦，可見這雲錦的確是件珍寶。
“更何況夫人便是金陵人，若我能夠將雲錦在京城壯大，而夫人肯與我相合作的話，雲錦成為風尚是必然。
沈朝瑛不置可否。
“就算如公子所言，可金陵城製作雲錦者並非只有我沈家一家，更何況你如今打的是沒人限購一份的主意。
“若是其他商戶趁這個時候大肆進購雲錦，再以比公子更低的價格賣出，公子豈不虧了本錢？”
謝清離從容一笑。
“即便其他商戶想要效仿，反而會發覺從沈夫人手上買到的雲錦比之旁人更要精美十倍不止。
“京中人不缺銀子，更何況如今人人都以雲錦為美，自然是免不了攀比。
“只怕京中雲錦越多，其中的佼佼者之價反而愈加增長。”
他三言兩語，卻已將京中的局勢看得極透徹。
的確，賣的人越多，反而越突出誰家最好。
即便在金陵城，沈家所製出的雲錦也是首屈一指。
若是能以霽月公子為線，將沈家同京中的鋪子行成完整的供應鏈，價格又何止只會翻上十倍？
只怕沈家想要富可敵國也並非是痴心妄想了。
而便是這一瞬，沈朝瑛忽然就明白了謝清離為何會找上自已。
無論是同沈家搭線，還是建立起京中的商鋪。
於情於理，她都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最重要的一點是，其中的利害她幾乎在剎那間就能看透。
謝清離肯砸下鉅額銀錢來試錯，便知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已不會輸。
不愧是太子的親信呵……
沈朝瑛道：“公子雖花了銀子，卻不過是為了輕易將京中的水攪渾，如今人人爭搶雲錦，又將心思都放在了我這個金陵人的身上，公子漁翁得利，且又能全身而退——到底是公子，果真好謀算。”
謝清離笑道：“夫人謬讚，愧不敢受。”
他忽然道：“馬上就是重陽節了，從京中到金陵城路途遙遠，若能趕上除夕，能夠及時地供應上雲錦，想來定下布料的人必不在少數。”
他意有所指地微笑道：“說不定，還能碰上一出大戲也說不定。”
他話中的暗示意味太過明顯。
而這個時候趕回金陵，有一個最為合適的人選。
沈朝瑛冷不丁發問。
“金陵雲錦商戶多如牛毛，為何公子偏偏選我沈家？以公子之智，只要被公子看上，即便是泥土也能長出花兒來——公子為何偏選了我沈家？”
謝清離沒有立刻回答。
他撫摸著杯蓋。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他忽然抬眼。
“既見不到她，行些舉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他站起身來，“夫人好生歇息，在下先告退了。”
就在他甩袖的剎那，手腕上所戴的手帕便露出半截兒。
沈朝瑛意外地一怔。
那手帕雪白，上頭所繡的鳶尾花她自然是再眼熟不過的了。
那是從前文氏為沈綾鳶親手所繡的帕子。
沈綾鳶的帕子，卻出現在了謝清離的身上。
還被他這樣視若珍寶……
想到方才謝清離的一番話，沈朝瑛哪還有不明白的。
她忍不住笑著搖頭。
“看來我們的阿綾當真是長大了。”
她喚來侍女。
“去把哥哥叫來，我有話要同他說。”
而此刻，離去的謝清離戀戀不捨地撫上了腕上的手帕。
正如穆王妃所說，侍郎夫人沈朝瑛與沈綾鳶是親姑侄，容貌的確有三四分的相似，便可豔絕京中。
而看著沈朝瑛，便越發忍不住地想沈綾鳶。
鬼使神差地，他自言自語道：“常思對花開,半閒倚樓臺……也不知阿綾如何了。”
聞星在旁有些訕訕。
這些日子他們家公子就好像中了邪似的，每每便嘀咕些他聽不懂的詩，還神神叨叨的。
跟個被夫人拋棄的閨閣怨夫一樣……
他忍不住出言勸解道：“公子，其實眼下日子還早，若公子當真想沈姑娘了，不如便再去金陵一趟，或者將沈姑娘接到京中，您也好以解相思之苦不是？何必每日這般悶悶不樂，都把王妃擔心壞了。”
謝清離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他道：“我眼下才回京，太子還未曾去看過，更何況姑母一心惦念著我，雲錦莊的生意還未曾立穩腳跟，我若是這個時候離開，豈不是惹姑母傷懷？”
他聲音低了下去：“更何況……”
更何況，沈綾鳶如今住在木府，還有一個木公子和一個姜逢春兩尊大佛杵著，再加上一個與阿綾同吃同住的木香榭。
他這個時候過去不但會破壞沈綾鳶的計策，且還會讓沈綾鳶覺得他不懂事，兩人只怕私下獨處的時辰更是少之又少，只怕更讓沈綾鳶對自已厭煩。
倒不如兩人分別幾日，等到年後他再去，那才是小別勝新婚。
至於讓沈綾鳶來京中，他更是不肯的。
穆王妃那關便過不了，而且他也是捨不得沈綾鳶經歷舟車勞頓的。
然而這些原因，他自然是不會告知聞星這塊木頭的。
因此他只淡淡道：“更何況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聞星：“……”
看來他家公子徹底是沒救了。
他還是乖乖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