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陳昭媛說的,沈綾鳶還是下意識地瞥向了趙宛如。

趙宛如亦是看著她,莞爾一笑。

沈綾鳶看著她那看起來過分熟悉的,極為無害的笑容。

趙宛如是趙世奇的親妹妹,平日與白芷怡親熱地姑嫂相稱,面對著趙夫人的刁難也似對白芷怡極為袒護。

可背地裡的手段卻是何其歹毒,白芷怡多次險些折在她手。

而正如今日一般,白芷怡也曾在踏青之日同旁人邀約,行曲水流觴的遊戲。

曲水流觴,便是眾人坐在河渠兩旁,在水流上方放置一物,酒杯順流而下,由侍從敲擊鼓面,鼓聲停,東西在誰的面前,誰便要站出來,聽從眾人的差遣已娛賓客。

誰知鼓聲停,擱置上流那一枝花朵卻不偏不倚地停在了白芷怡的跟前。

一向善解人意的趙宛如依舊掛著那樣一副溫柔無害的笑容,拍著巴掌驚呼道:

“嫂子好彩頭!”

她道:“宛如早聽聞嫂子之舞乃是京中一絕,卻總歸是未曾一飽眼福,既然嫂子得了彩頭,不如便一舞,為大夥助興?”

她同白芷怡是姑嫂,聞言,眾人便順著她的話隨聲附和,然而卻是將白芷怡架上了火坑。

白芷怡當年隨父入京,曾一舞動京城,被當今陛下大讚,但終歸是未出閣時,被家中父母寵壞的頑劣之舉。

可行曲水流觴時她已嫁做人婦,成了趙世奇的正妻。

舞伎本是下九流,自然上不得檯面,未出閣時登臺獻舞尚且不過是小兒玩笑,

可堂堂太守府正妻若當眾獻舞又成何體統?

豈不是自甘下賤?

白芷怡自然推辭,然而旁人卻在趙宛如不斷煽動之下不斷起鬨。

騎虎難下,白芷怡也只得忍下屈辱,當眾獻舞。

她原想草草了事,卻被趙宛如設計狼狽地摔下水。

不但傷了腿再無法跳舞,還成了整個金陵的笑柄。

而眼下,她掛著如此熟悉的笑容凝視著沈綾鳶,便知她必然還是打著這個主意的。

她便是要讓沈綾鳶這個美人,再一次如白芷怡一般。

成為今後的談資笑柄。

因而此刻,陳昭媛話音剛落,便見趙宛如雀躍地拍著巴掌,道:“好啊!這樣的秋景之中,曲水流觴,定然有趣!”

旁人並不能透過趙宛如那溫柔的外表看透她毒如蛇蠍的心思,聞言便是隨聲附和了起來,一致應下了此事。

今日前來的除了貴女們還有諸如謝清離一般的公子,葛家公子身份低,自然不在邀請之列,倒是讓沈薇略略舒了一口氣。

見眾人應聲,李大儒家的公子便出言詢問道:“曲水流觴也便罷了,倒不知若流觴之物到了跟前,又當何解?”

趙宛如聲音清脆如銀鈴叮噹。

“我過身的嫂子曾一舞動京城,曲水流觴之舞更是豔驚四座。”

她笑道:“在座的姑娘公子都是相熟之人,我家嫂子雖過身但珠玉在前,旁人想來也越不過她的。”

“不如——”她端起一個酒杯,“這酒杯落在誰跟前,男子便作詩一首,女子便一舞為興,如何?”

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實則何等陰毒。

不但刻意提及了當初白芷怡當眾出醜之事,還借白芷怡當了擋箭牌,旁人無法拒絕。

誰不知道趙世奇對已故去的白氏一往情深?

若是拒絕,被趙世奇知道,必然會覺得此人不敬白氏。

誰敢得罪堂堂太守公子?

卻聽一人悠悠道:“這倒是不公平的。”

趙宛如聞言一怔,看到了說話之人,更是驚詫。

她道:“霽月公子何出此言?”

謝清離飲下杯中酒,道:“在座都是金陵勳貴家的公子姑娘,公子賦詩一首也便罷了,可堂堂大家閨秀作舞,豈不為難?”

趙宛如從容道:“欸,不過是小兒家玩笑,公子又何必當真呢?”

“是啊,霽月公子何必當真?”

卻聽一個比泉水更添幾分清冷的女聲接了話道,“趙姑娘身為太守之女,自然不會為難旁人,更何況若這杯子停在了趙姑娘的跟前,想來趙姑娘身為趙少夫人的小姑,也定得了白夫人的真傳,願意一舞助興。”

說話的自然是沈綾鳶。

誰都沒料到她會說這番話,而其中最驚詫的自然就是趙宛如。

她自然萬萬沒想到沈綾鳶會如此說,然而片刻後,聽到木香榭傳來不屑的嗤笑,她才猛然反應了過來,盯著沈綾鳶的眼已露出兇光。

這話聽著是在反駁霽月公子為她說話,可其中的心思卻多著呢!

沈綾鳶不但坐實了她會跳舞之事,還將她白芷怡小姑子的身份拿了出來,將她同白芷怡相比!

經她如此說,想到的無非是白芷怡一舞動京城或是狼狽而摔成為全金陵的笑柄。

若想到前者,那麼原本盯著沈綾鳶的目光便會自然地轉移到她的身上。

而想到後者,只怕抱著的便是等著她跟白芷怡一般當眾出醜的訊息。

無論是哪一個,都將眾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沈綾鳶……

趙宛如眯了眯眼睛。

她不動聲色,接了話頭道:“看來沈姑娘甚為自信呢,想來若是沈姑娘拿到了酒杯……沈姑娘也定然是願意為在座眾人助興。”

她在心中冷笑。

沈綾鳶雖深居簡出,可她卻也早將她調查的一清二楚。

自幼喜好讀寫,冷淡的像一塊冰似的,自幼在後宅當做深宅閨秀教養長大,連歌舞都甚少觀看。

因此對於歌舞戲曲,只怕根本無從涉獵。

更何況就算沈綾鳶會跳,她也全然不在意讓沈綾鳶如從前的白芷怡一般,成為整個金陵城的第二個笑柄。

沈綾鳶也淡淡回以頷首,道:“那是自然,只希望到時候趙姑娘手下留情呢。”

倒像是早料到了酒杯會停在了自已跟前一般。

趙宛如笑而不語。

兩人的話雖客氣,但其中的火藥味卻是經久不散。

一個是清麗婉約的清秀佳人,一個是豔冠金陵的冰山美人。

即便是如何針鋒相對,可在一處也是分外養眼的。

眾人之人心照不宣。

這場較量的勝利者無論是誰,都只怕是有場好戲看的。

來客們分成男女,分別在泉水兩側逐個落座。

早有小廝搬了鼓來,高高地挽起袖子。

隨著鼓點落下,酒杯便在上游被放下,在眾人面前順流而去。

而酒杯則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遊動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停在了某一個人的跟前。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橘子夏日

z小新賣蠟筆

若澤夢

小青兮

內耗?我要創飛所有人!

秋渠名山

TFBOYS的初戀

不刀自己

八荒禁神錄

闢寒

盜墓:瞎子,我來了

DM齊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