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應了葉氏的邀約,但沈綾鳶則還是慢吞吞地先換了衣裳方才前去。

等到她跨入飯廳的時候,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

葉氏與沈薇母女兩人坐在桌邊,有些無精打采地撐著下巴,身側的幾個姨娘摟著各自的兒女,也不由暗暗叫苦。

最為得寵的蘭姨娘捶著腰,摟著七公子沈天忌,面上已流露出了些不耐。

沈綾鳶手握中饋,又是嫡長女,平日對她們這些姨娘雖不親近卻也不曾虧待,但眼前這女人不過是貴妾身份抬進府的,卻做出如今的做派,藉著沈綾鳶的名聲勒令她們沈綾鳶不來便不許動筷。

都是深宅大院裡出來的,誰看不懂她這點子拙劣手段?

不就是藉此事想讓在座眾人對沈綾鳶生出怨懟之意罷了。

可中饋在人家沈綾鳶的手裡,為難她們的卻是葉氏,該恨誰,自然是更一目瞭然。

才想到這,偏偏一個姨娘尖刻的聲音響了起來。

“到底是嫡長女,大姑娘還真是與眾不同,吃個飯都要人三請四催的,我們在這等著,倒像是委屈了大姑娘似的。”

這話著實是蠢笨之至。

聞言,蘭姨娘便狠狠瞪了說話的胡姨娘一眼,沒有搭話。

葉氏皺眉道:“不許渾說,阿綾豈是你能胡亂攀扯的?不過是今日勞累些,晚來也是有的。”

胡姨娘繼續道:“也就是夫人性子好忍讓著大姑娘,若換了旁人倒不知如何。”

她掃視眾人,洋洋得意:“聽說今日大姑娘的衣裳當眾破了個大口子,身子都被外頭的人看光了,倒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所以大姑娘才沒臉前來見人呢?”

這話一出,眾人不由議論紛紛。

蘭姨娘終於是忍不住,皺眉道:“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胡姨娘見自已所言終於是有人接了話茬,笑容愈發得意,道:

“還能是聽誰說的?你們不知道,此事如今全城都傳遍了,外頭說些什麼,自然是隻會比府中更難聽的了,難道我還能胡言亂語不成嗎?”

“姨娘說得好啊。”

話音剛落,飯堂的大門忽然大開。

沈綾鳶踏門而入,邊走邊道:“外頭傳言是否如此我倒不知,倒不知胡姨娘所言,是從何處聽來的?”

世上再沒有比嚼舌頭時被旁人發覺更為尷尬的了。

更何況是個姨娘卻嚼嫡長女的舌頭。

原本還洋洋得意的胡姨娘見了她當即愣住,忙隨同其他姨娘起了身來,誠惶誠恐地喚道:“大姑娘。”

葉氏同沈薇抬眼看去,見沈綾鳶身上的衣服果真是換過,便對視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沈綾鳶只怕是在太守府上丟大了臉,所以如今回府聽到這話才會如此惱羞成怒。

沈薇在心中竊笑,卻還是善解人意地起了身來,道:“姐姐快坐,胡姨娘不過是隨著外頭胡言兩句,外頭人說些什麼都不過是外頭的事,姐姐別往心裡去。”

表面上似是在勸阻,可這話落在眾人耳中,反倒是將胡姨娘方才的話坐實了似的。

沈綾鳶避開她想要上前的手。

靈璧等人為她搬了椅子來,她自顧坐下,接過琉璃遞來的茶漫不經心地垂眼撥著茶梗。

“妹妹真是神機妙算,聽說你今日身子不適才未曾前往太守府相賀。

“如今我瞧著你不但精氣神過人,還有同胡姨娘一同打聽閒話的心思,當真是不一般啊。”

她平日冷心冷面,沈薇平日同陳昭媛沒少出言擠兌她,她平日雖懶得與她們計較,但眼下葉氏母女那點子心思幾乎明白地寫在了臉上,她自然是半分臉都懶得給沈薇留。

沈薇被戳穿了那點子心思,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不敢說話了。

見沈薇啞口,葉氏忙出言解圍:“不過是聽些小人閒話兩句,薇兒也是好心,怎的阿綾你反倒多了心?快過來吃飯吧。”

沈綾鳶卻發出了一聲輕叱。

“你們在座的吃穿用度皆在我沈府,我身為沈府的長女,執掌府中中饋,平日也未曾虧待你們分毫。

“你等聽到謠傳非但不加以阻撓,反倒以訛傳訛,恨不能在府中興風作浪,倒不知你們如此作為,又不知是何心意?”

往日裡沈綾鳶對府中的閒話一向不關心,雖旁人不敢輕易輕賤了她去,但因著葉氏的進門,府中權利大多落在了葉氏的手上。

拜高踩低之徒見她對閒話並不阻撓,漸漸便蹬鼻子上臉,但終歸她還是執掌中饋的嫡長女,便也只敢背地裡說上幾句。

如今她忽然說話如此重,再加之她一向冷若冰霜從不偏私的性子,眾人聽在耳中自然是惶恐。

胡姨娘當即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驚恐地告罪道:“妾身知錯!”

除了葉氏外的其他姨娘也紛紛跪在地上,隨聲附和。

沈綾鳶並不理會眾人,只看向葉氏,道:“閒話兩句本屬平常,可若是這兩句閒話是一起子的小人有意為之,又當如何?”

葉氏自然明白她此刻的意思,便尷尬地支吾道:“這……”

沈綾鳶卻不肯理會她。

她走到胡姨娘跟前,平靜道:“我竟不知外頭如今有這等無風起浪的傳聞,若說無人有意散播,只怕是不大可能。”

她俯下身,輕聲詢問。

“我問你,你方才說的話,是何人教你的?”

胡姨娘冷汗涔涔地捏著帕子,卻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還能是誰教的?自然是葉氏教的!

葉氏自從入府便是專房之寵,若非先夫人去世沈綾鳶守孝,葉氏早就扶正了。

然而葉氏扶正本就是件板上釘釘的事,她若能一早替葉氏提早拿回中饋,將來葉氏掌權,自然少不了她這個幫襯者的好處。

可是眼下中饋還沒拿到手,自已便得罪了手握中饋的嫡長女,她再討好葉氏又有什麼用?

然而轉念一想,沈綾鳶在外頭已經丟盡了臉,中饋遲早是葉氏的,她就算得罪了又能如何?

於是她便心一橫,梗著脖子道:“哪有什麼旁人教的,都是我自已從外頭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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