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甫銆失控自言自語的時候,有個人已經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後。雙手放在推著輪椅的把手上,長長嘆了一口氣,“師弟,你現在糾結這件事情,還有什麼意義嗎?人都已經沒有了,剩下的,都是浮雲。你心魔太盛,若不除去,最的只能苦了你自己。你殺了劉妙妡,殺了皇甫清,即使仇報了,你又能快樂嗎?”

皇甫銆不用回頭也知道站在身後的人是誰,是自己的大師兄路禮仁。“師兄,劉妙妡剛剛說的,你全聽見了?”

路禮仁點了點頭,“世間之事,有因才有果。無論是善果,還是惡果,皆是自己種的前因所為。劉妙妡害死師妹,是該死,但是,難道這裡沒有你的責任嗎?誰也沒有權利操縱別人的命運,你將她的命運玩弄於股掌之間,她心生記恨,貪圖本就不屬於她的,結果害了師妹的性命。為兄勸你趕緊收手,莫要再害了更多人的性命才是。一念之間成佛,一念這間化魔,師弟,你可要想清楚了。”

路禮仁的諄諄勸導並沒有什麼效果,其實他也知道,自己說這些就是對牛彈琴,沒有任何用處。自己說了十八年,有用嗎?沒有用,他半句話也沒有聽到耳朵裡去,依舊是我行我素的,這麼多年以來,精心策劃復仇之事。從重新組織青燈會開始,他無以不用心到極致。他心魔已深,無藥可解,除非是有朝一日,他自己想明白了,自己能幡然醒悟。否則,其它人說什麼也沒有用。

“師兄,你無須再說。我絕對不會放棄復仇。首先,就要親手剮了劉妙妡和她的兒子,以告慰楠兒和我們孩子之靈。然後,是皇甫清,我要將他從皇帝的位子上拉下來,要讓他一敗塗地,感受自己至親至愛之人一個個離開,死去,最後,最後,我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皇甫銆說這些話時,真是搓碎鋼牙,青筋暴起。

路禮仁只得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他又難怎麼辦呢!有時候他也在想,是不是當初就不應該醫好師弟的雙手,不應該將師父留下的銀針絕學傳給他。只是,他難做到不?時至今日,他還是做不到,依然會選擇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想法子治他。

“劉妙妡身邊那個孩子,她說是你的兒子。要不要為兄也用滴血驗骨的法子,驗一驗?”

對路禮仁的提議,皇甫銆毫不遲疑的拒絕了。“不需要,無論他是不是我兒子,也改變不了他是那個毒婦兒子的事實。他必須死。”

“你能容下一個水樸櫛,一個他生母是誰也不知道的孩子,為什麼就不能容下皇甫藍辰,同樣是你的骨血。無論他母親曾經對你做過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孩子是無辜的。我還是找個機會給你們驗一驗,也好做到心中有數,以免你做出什麼讓自己將來後悔,卻又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對於路禮仁的這翻話,這次,皇甫銆卻未置可否,沒有同意,也沒有不同意,選擇不回應這些話。

“你還是回房中休息吧,這些日子為了九大分會的事情,也吃喝不香,沒有好好睡一覺。即然,皇甫清已經回到楚城皇宮,想必,近期不會再採取什麼大的動作。”

“師兄,還是你回房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皇甫銆很是不給面子的下了逐客令,覺得自己這個師兄簡直就是個話嘮,有說不完的話,都是些說教之詞,有用吧,沒有任何的用。說白了,與廢話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路禮仁見皇甫銆有些不耐煩,也自是有些個沒趣,將到了嘴邊還沒有說出來的話,又統統的嚥了回去。“為兄也累了,我先回去休息。找個時間,取那個孩子些許的鮮血過來,給你們做滴血驗骨。”

扔下這些個話,路禮仁轉身就走。恰好路過水樸櫛的房間,到了房門口,他停下了腳步。

水樸櫛這些日子可是憋悶壞了,自從上次見過青燈會會主後,再也沒有見到過。這切不說,連那個殺死自己盟孃的兇手,薛英楠的面也沒有再見,整日被關在這石室中,和做牢沒有什麼區別。也不知道,青燈會的會主打算怎麼處置自己。

他實在無聊,每天無所事事,越是這樣,他越發的想念自己的父母雙親,自從帶著妹妹離開漠北雪花村,至今,一轉眼兩年了,也不知道父母雙親是否還安好,一定也很想念自己和妹妹。

他又想念藍月公主,他並不知道藍月已經被自己義兄的舅舅梁白衣帶走了,更不知道自己被關在這大瀑布後面的日子裡,楚國發生了哪些事情。他還以為藍月公司在融王府裡,翹首以盼地等著自己回去。

也會想念自己的妹子茉莉,和自己的義兄,兼未來的妹夫,皇甫藍風。不知道他們帶著盟娘回凰棲川,是否已經順順利利將盟娘入土為安。

人嘛,越是靜下心來,越是閒來無事,就越胡思亂想。水樸櫛實在想的難受,從床上人坐起什麼,環顧四周,發現什麼也做不了,即使自己想練功,這巴掌大的地方兒也練不開。應該做點什麼呢?水樸櫛反來複去的想了半天,突然眼睛落在石屋正中,有一張石桌子上。石桌子上擺了筆墨紙硯,文房四寶,擺地整整齊齊,

水樸櫛自幼跟母親學的一手好丹青,畫功甚是了得。既然無所事事,不如就找點事情做。水樸櫛索性走到石桌旁,研起了墨,鋪好紙,刷刷點點的畫起來。他手握毛筆,如同筆走龍蛇一般,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一張美人圖就呈現在面前。

是藍月公主,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早就深深烙印在水樸櫛的心裡,畫起來自然得心應手。放下筆,水樸櫛拿起畫紙,輕輕吹著上面未乾的墨跡,盯著畫上如花的容顏痴痴發呆。“月兒,我好想你,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水樸櫛這句話說對了,此時,此地的藍月公主,也正望著天空發呆,想念著心上人兒,不知道她的櫛哥哥現在身在何處,有沒有也象她想念他,一樣的,想念自己。

水樸櫛盯著藍月的畫像看了半天,也傻傻的笑了半天。笑得自己也覺得腮幫子發酸,這才把手中的畫像輕輕的,象珍寶一樣,放在石桌了左手側。又鋪了一張紙,繼續提筆畫起來。這張畫的是自己的母親,一邊畫著,母親溫婉的音容笑貌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心裡暖暖的,又酸酸的,離家兩年,哪有不想孃親的孩子,哪有不想孩子的孃親。

水樸櫛畫筆下的母親,不僅僅是美麗端莊,她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神性的魔力,柔和中又帶著堅韌。將母親的畫像完成,水樸櫛同樣輕輕吹乾了墨跡,鋪好一張新的紙,提起筆,“再畫誰呢?”他稍稍沉思了一下下,又畫出了茉莉,接著是大梅嬸子,孫二趕子叔,孫老爹……但凡是他能想到的,雪花村裡的鄉親們,他畫了不少,包括大梅嬸子家的大黑狗,也出現在他的筆下。

還剩最後一張紙,畫誰呢?父親,他覺得應該畫自己的父親,但是他又不敢畫,不是害怕,是擔心自己無法畫出父親的“帥氣”,如果用帥氣,好看,漂亮,俊俏等詞來形容自己的父親,實在是不妥當,也實在相差太遠,他能想到的只有兩個字“妖孽”,象妖孽一樣的好看。

水樸櫛正提著筆,想著最後一張紙上應該畫什麼,石門開了,有個從外面進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路禮仁。路禮仁路過關著水樸櫛的石屋,想了想,還是進來了。他對這個孩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歡。

“水少俠,好雅興,在做畫呢?”路禮仁臉上帶著笑容,踱步到水樸櫛近前,一眼就看到石桌上足有七八張的畫像,最上面的一張是大梅。

“大梅,雪花村的大梅,近二十年沒有見過了,她也老嘍,老了。”路禮仁指了指大梅的畫像,不由的感慨道。一時間,思緒萬千,時光如梭,逝去不再回。二十年前,自己不過三十五歲,轉眼成了五十歲的人。走過不惑,跨入知天命的年歲。

“不介意,我拿起來看看吧?”路禮仁是個謙謙君子,自然不會未經主人允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哪怕是一點兒出閣的事情,也是不可以的,他是個極為自律的人,象個苦行僧一樣的自律。曾經有個人問過他,如此苛待自己,難道不覺得苦嗎?

他搖搖頭,從未覺得苦,這是自己本應該做的。自己唯一能管得好的人,就是自己了,如果連自己也管不好也真是枉為人,白來這人世間一遭。

水樸櫛本是不想讓他看的,主要是不想讓他看到藍月公主的畫像,他會感覺到不好意思。但是,看到路仁禮帶著期待,又飽含著溫潤的目光,拒絕的話,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到了舌頭尖上的話,只得又咽回自己喉嚨裡,變成了點點頭。

“讓你見笑了,我就是畫著玩,畫的不好。說實在的,我想家了,兩年了,出來兩年,未曾回去,也不知道父母是否安好?畫張像,以慰思念之苦吧了。”

“好男兒志在四方,出來長長見識,歷練歷練自己是不錯的選擇。能看得出來,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的父母何其幸也。你的父母在栽培你上,一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費了很大的心血的。”

路禮仁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伸出手,拍了拍水樸櫛的肩頭,那麼的自然,彷彿是長輩在安慰或是勸慰晚輩,彷彿,他們倆個是忘年交,或是已經認識了許久。

路禮仁心裡暗想,也許是自己與這個孩子有緣,或是因為他是自己師弟的兒子吧。

路禮仁拿起桌子上的一疊畫紙,一張張的看著。大梅下面的畫紙上,是孫老爹,他也是認識的。“孫家老爺子也老嘍,老家人快八十歲了吧。真是歲月不饒人。”

路禮仁看到孫二趕子的畫像,指著畫說:“這傢伙,你畫的不像,他本人可黑極了,象是剛從灶臺下面拖出來的,你把他畫白了。”

說到這裡路禮仁和水樸櫛同時笑出聲音來,“孫二叔是夠黑的,大梅嬸子經常說,晚上除了看見他的牙,啥也看不見。”

路禮仁的手又翻到了下一張,是茉莉的畫像。他愣住了,水樸櫛怎麼能畫英楠的像。莫不是這小夥子,對英楠有什麼想法?路禮仁想到這裡,不由會心的一笑。還別說,他們倆個可謂是郎才女貌,還挺登對的。

“水少俠,你畫功不錯,不過英楠的這一張,畫的有失水準。沒有畫出英楠英姿颯爽的神韻來。”

“不,不,我畫的不是她,是我妹妹茉莉,是我親妹妹。”

“你妹妹?”路禮仁吃驚非小,再仔細看,還是覺得與薛英楠有七八分的相似。

“真的是我妹妹茉莉。”

路禮仁心裡不由打了一個結,很是奇怪,這個姑娘確實與英楠長地極為相似,只是神韻不同。

當路禮仁看到茉莉畫像下面那一張畫像時,整個人石化了,變成了一座雕像。手中所有的畫紙,紛紛落在地上,他卻象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動也不動的。

水樸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大叔,你怎麼了,怎麼了?”

被水樸櫛連連喚了好幾聲,路禮仁這才回過神來,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畫紙,水樸櫛也跟著一起撿。路禮仁指著何白筱的畫像,聲音發顫的問道:“她,她是你什麼人?”

水樸櫛不明白對面這個面善的大叔為什麼突然間情緒失常,剛剛還是好好的。心裡奇怪,卻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問出口。見對方問自己,他就順著話答了下去。“這是我的母親。”

“真是你的母親?”路禮仁突然間雙手搭在水樸櫛肩上,用力的搖晃著,很是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大叔,自己的娘還有認錯的嗎?當然真的是我的母親,是我的親生母親。”水樸櫛被路禮仁整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剛看是好好的人,怎麼看到母親的畫像就變地瘋瘋癲癲的,不正常了。

“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路禮仁喃喃自語道,他不停的自說自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路禮仁將何白筱的畫像疊了疊,揣在懷裡。長長出了一口氣,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似乎又什麼也不明白。他想不通,想不通。

“孩子,你母親叫什麼名字?她可是姓穆?”

水樸櫛更不是解了,不明白路禮仁問自己母親的名字。出於禮節,即使不明白,也得先回答對方的問題。“我僭越一步,我母親姓何,名白筱。”

“何白筱。”路禮仁又重重重複了一遍,隨即搖了搖頭。“不對啊,孩子,你母親不姓何,也不叫白筱,她姓穆。她是將她的姓氏拆開,起了何白筱的名字。穆左邊是禾字,禾也,何也,右上白字,右下小字,何白筱也。”

“大叔,你這是怎麼了?”水樸櫛看著很是失常的路禮仁關心的問道,他覺得眼前這個大叔,一定是中了邪,著了魔。

“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路禮仁繼續窮追不捨的問道。

“我父親姓水,名夜邡。”水樸櫛強壓著心裡的好奇,也繼續回答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父親並非姓水,你也並非姓水,你父親真正的姓氏是池,池左半邊為水,右半邊也,即夜也。他的小名是方兒,故此起名水夜邡。”

“大叔,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把我說糊塗了。我自己父母的姓名難道還會不記得嗎?”

“你父母可曾向你提起過一個人,叫路禮仁的人。”

“當然啊,路禮仁是我父親的師兄,這次來到中原,臨行前父母再三叮囑,讓我打探師伯的下落,他們堅信師伯一定還活在世上。大叔,難不成,你認識我師伯?”

“唉,孩子啊,說來話長。”路禮仁長嘆一聲,又重重搖了搖頭,他也糊塗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明是已經死了的人,怎麼還活著。他們去了漠北,應該是投奔自己而去的。沒有想到,自己卻回了中原,陰差陽錯。但是,二師弟皇甫銆所言的又是怎麼回事?這裡面一定有不為自己所知的秘密。

“孩子,我也不隱瞞你,我就是你師伯路禮仁,你父親本名應該叫池牧,你母親本名叫穆楠芡。”

“啊……”這次輪到水樸櫛變得不正常了,嘴裡拖了個長音,啊了半天,眼睛直直盯著路禮仁的臉。“你真的是我師伯?”

“如假包換,真是你的親師伯。如果你還不相信,有此為證。”路禮仁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針包,準確的說是裝著銀針的素包,遞到水樸櫛面前。

“你母親應該也有一隻與這個一模一樣的,是我們的師父親手交到我們師兄妹二人手上的。”

水樸櫛接過針包仔細一看,果然,與母親那只是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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