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查出皇甫藍風中了食心蠱蟲,他深知食心蠱的厲害,心頭分外沉重。皇甫藍風也著急,活得好好的,誰也不願意死。

“食心蠱自種蠱之日起,到蠱毒發作暴斃,時間極短,僅需要三十日,便能要了人的性命。整個過程中,中蠱之人只是偶樂會稍感不適,很少能覺察出異樣。除了東方普本人,世上只有兩個人可以解此蠱毒,只是……”

說到這裡竹林居士搖了搖頭,一聲無奈的嘆息。

“師父,只是什麼?”事關自己的性命,皇甫藍風自然是上心的。

“唉,只是這兩個人,一個死去,另一個至今沒有訊息。其中一個,你應該有印象,是你熟識之人。”

皇甫藍風沒有打斷師父的話,靜靜聽下去。

“他們倆個本為同門師兄妹,一師之徒,技藝不相上下。師妹名叫穆楠芡,你對這可名字可有印象?”

皇甫藍風想了想,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一個女人的樣子。那時自己還小,還是錖王府的大世子。穆楠芡是自己的皇伯母,也就是自己皇伯父的妻子,前皇后。他長大後,偶爾聽宮中的老人說起過,前皇后得了一場大病去世了,前皇帝,也就是曾經的太上皇,對妻子思之深切,無心打理朝政,將皇位讓給了自己的父親。再回來,就是聽風閣大火,他的皇伯父在那場大火中喪生。

皇甫藍風那時太小,對她的記憶很模糊,只記得那是個非常溫柔,非常好看的女人,好象還抱過自己。在他幼小的記憶中,那是個溫柔似水的女人,臉上永遠掛著溫和良善的笑容,只是眼底有一抹,永遠除不掉了清愁。

皇甫藍風對著師父點點頭,“嗯,我記得,她是我的皇伯母,十七年前生了場病,去世了。”

“師兄名叫路禮仁,二十年前就離開中原,四方遊歷,至今一直沒有音信,江湖上也沒有人再見過他。當年,正是路禮仁給為師的朋友解了蠱毒,他說他的師妹也能解此蠱毒,為師才知曉的。”

師父這麼一說,意味著能解自己身上蠱毒只有東方普一個人。東方普怎麼可能給自己解毒。

“風兒,你放心,有為師在,一定護你周全。”

老道嘴上這邊麼,心裡卻是沒底的。東方普的蠱蟲個個是從死人身上培養出來的,想解蠱,沒有穆楠芡或是路禮仁,勢比登天還難。自己這樣說,也只是為了安慰徒弟。

“此蠱若種在人身上,必須透過直接接觸。你好好想一想,有沒有奇怪的人,與你近身接觸過?”

經師父這麼一提醒,皇甫藍風想到了杜嬌娘,“是她!”

皇甫藍風將那日杜嬌娘拿了休書,回杜府前,到書房與自己話別的情形說了一遍,“她當日提出要徒兒抱抱她,才走。徒兒一心想著讓她趕快離開,就敷衍的擁抱一下,當時她在我懷久久不肯離去,我只得強行將她推開。”

“唉,紅顏禍水。按你所說,她不過是一弱女子,即使因愛成恨,要害你,這蠱蟲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皇甫藍風稍加思索,說道:“她父親杜柄山與太尉劉中興沆瀣一氣,與東方普勾搭連環,前日我二皇弟皇甫藍辰又無故到我府中,她若想從東方普手中拿到蠱蟲也並非難事。”

將事情前後串起來,皇甫藍風心裡基本清楚了。那日為什麼皇甫藍辰會突然到自己府上,美起名曰增進兄弟感情,應該是為了給杜嬌娘送蠱蟲而來。只是沒有想到,杜嬌娘為了害茉莉,在酒中摻入春藥,被茉莉識破,兩個人發生了不可描繪的事情。

杜嬌娘因愛生恨,恨極了自己,臨行前,種了蠱蟲。

皇甫藍風暗暗恨自己過於心軟,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他從毒瘴氣谷回來後,就應該立刻將杜嬌娘趕出王府,後面這些事情也就不會發生。恨自己不該有婦人之仁,現在後悔,有個屁用,大錯已經鑄成。

師徒兩個人一時陷入沉默,各想各的事情。竹林居士想著如何能找到路禮仁,或者有什麼法子能脅迫東方普給徒弟解蠱。皇甫藍風想著自己怎麼如此優柔寡斷,釀下今日的禍事。

過了許久,還是竹林居士先開的口,“你自與那小女子分別,至今,已有多少時日?”

皇甫藍風數著手指一算,“整整十日。”

“十日,原蠱蟲已在你體內安家,生出無數只的小蠱蟲來,開始慢慢啃食你的五臟六腑。東方普現在何處?”

“我若所料不錯,應該還在京城內,他的目的不是為了僅僅置我於死地,而是另有的圖。”

皇甫藍風眼前閃出杜府那個佝僂著腰的老羅鍋,又覺得不對,那日大殿上的東方普身材高大,腰桿筆直,而杜柄山府裡突然多出的雜役形象完全不相符。皇甫藍風知道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但兩個人的影子總是不自覺的在自己眼前重疊。

“當務之急,為師人找到東方普,想法子逼他為你解蠱術。”

解蠱術不似解毒,吃上解藥就行。需要下蠱之人,或是懂得解蠱之人將原蠱蟲引出體內,再清理掉子子孫孫的小蠱蟲,方可。

竹林居士片刻也不想再待下去,起身就要離開。迎面撞上正來叫他們吃飯的茉莉。

“師父,你幹嘛去?怎麼風風火火的?”

“茉莉啊,貧道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行離開,咱們爺倆個後會有期。”

竹林居士急著要走,剛抬腿從茉莉近前經過,被茉莉一把揪住鬍子。

“別急啊,先把飯吃了,這可是我精心準備的飯菜。”

鬍子被人抓在手中,老麼疼了,老道想走又不能強走,只得好生勸解茉莉鬆開手。

“孩子,貧道確實有十萬分火急的事情要做,事關風兒的性命,片刻也不能耽誤。”

“神仙爺爺,他的性命怎麼了?”

茉莉一著急,又忘記應該稱呼師父,神仙爺爺又出來了。

皇甫藍風衝著師父搖頭,意思是不要告訴她。老道轉念一想,何不趁此機會考驗一下這個小女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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