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雲沒有想到蓮妃會來獄中,嚇得從床上跳起來。自從仁和宮事件後,他自覺得無臉再見蓮妃,因此,除了非必須的情況下,跟著皇甫藍風入宮,他能不入宮就不入宮。即到進了皇宮,也是遠遠繞開仁和宮的大門。

常雲穿好鞋子,剛站起身來,蓮妃已經到了牢房門前。獄卒趕緊的將牢門開啟,請蓮妃進去。

常雲倒頭便拜,剛想說:“奴才給蓮妃娘娘請安”。話未出口,被蓮妃的話擋回來。

蓮妃很少見兒子給自己行如此大禮,伸手將人拉起來,說道:“風兒,你受委屈了。”

一句“風兒”將常雲拉回現實,自己現在頂的是張王爺的臉,蓮妃娘娘並不知實情,還將常雲當作自己的兒子。演戲得演全套,常雲沒有說話,順勢站了起來。

“風兒,告訴母妃,這倒底是怎麼回事?母妃不相信,你會做出不仁不義的事情來。你將事原委講出來,母妃去父皇面前求情。”

“皇甫藍風”搖搖頭,“母妃,兒子不孝,讓你擔心了。請母妃放心,兒子會查出事情真相。”

“你的聲音?”

儘管常雲儘量將聲音模仿的象皇甫藍風,還是有些破綻。不熟悉他與皇甫藍風的人,自然不易察覺出來。可是,蓮妃是誰,是皇甫藍風的親孃,自兒子出生之日起,一直到十八歲,都是與兒子生活在一起的。兒子的一言,一行,一笑,一動,她均瞭若指掌。

“咳,咳……”常雲咳嗽幾聲,掩飾尷尬。

“母妃,我沒事。前兩日染了風寒,嗓子疼的厲害,聲音有點變音。”

“你病了,不行,我現在就去乾龍宮找你父皇,求他放你出來,好生治病。”

蓮妃一聽兒子病了,心疼的不得了,兒子就是她的一切,兒子好,她才能好。也顧不得繼續問事情的原委,轉身就想出天牢,回宮找皇帝求情。

“母妃,留步。”常雲不想蓮妃好心辦壞事,破壞了王爺的計劃,出聲叫住蓮妃。

“母妃,我很好,真的很好。孩兒身陷囹圄,只是暫時的。我會有法子出去,請母妃放心。現在,父皇正在氣頭上,若去找他,非但不會放我出天牢,恐怕會惹怒他,起到相反的效果。”

一聽兒子這麼說,蓮妃梁美玉又折回身來,回到牢房中。

“風兒,你說的法子是什麼法子,你一日不出天牢,母妃的心一日就懸著。”蓮妃手握絲帕,捂在自己的心口側,常雲明顯感覺到她的心疼。一個母親,對兒子的心疼。

常雲,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因自己一時之錯,遭受飛來橫禍,現在屍身在何處,也不知道,眼圈頓時紅了。

“母妃,請你相信兒子。父皇說過,要親審於我,我已經想好法子和說辭。父皇是一時被矇蔽雙目,他了解孩兒的為人,待氣消時,提審孩兒之時,我自當將事情說明。請命認自調查此案。”

聽兒子這麼一說,蓮妃想去找皇甫清的念頭,只好作罷,她是瞭解皇甫清的脾氣的,吃軟不吃硬,正在火氣頭上,去找他,未必能幫到兒子。

蓮妃讓小棋子開啟食盒,看著“兒子”一口口吃著食盒裡的東西。

常雲本來是不想吃的,無奈,架不住蓮妃慈愛的眼神,只得拿起碗筷,在蓮妃的注視下,一口,一口吃下去。

吃著吃著眼淚落下來,掉入碗中。

“風兒,這怎麼哭了?”見兒子落淚,蓮妃又急了,拿了手中的帕子,給兒子擦淚。

“孩兒是感……=動的哭了,有母親的感覺真好。”常雲這句話是發自肺腑之音。他想著,倘若母親還活著,他必定加倍孝敬,常抽時間回去看看,吃吃母親做的飯,陪著老母親嘮嘮嗑。可惜,人生沒有倘苦,沒有如果,沒有假如……這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世上最悲涼之事莫過於“子欲孝,而親不自。”好好珍惜父母還能在身邊陪著自己的時光吧,莫待子欲孝而親不自的情形出現,只能對著回憶落淚。

送走蓮妃,常雲用被褥矇住頭,放聲痛哭起來。他恨,恨自己的錯誤,恨自己的無能。自己一招之錯,害死父母及全家,自己無能看著仇人劉中興,卻無力殺了他,為家人報仇雪恨。

蓮妃看著兒子將食物吃進嘴裡,收拾好碗筷和食盒,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牢房。

“小朵子,小棋子,你們有沒有覺得風兒今天有點不對勁,和往常不太一樣。”蓮妃總覺得,今天的兒子有些怪怪的,哪裡怪,卻又說不出來。

“沒有啊,王爺挺好的。可能是嗓子不舒服的原因吧。”小朵子先說道。

“對,對,對,王爺嗓子不舒服,又被關了天牢裡,雖說天牢裡吃住都還好,可是沒有自由,總歸不是人應該待的地方,王爺心裡肯定也不痛快,和以前不一樣,也是正常的事情。換成是我,可能不正常呢!”

小棋子這段話,本就是安慰蓮妃的,聽到蓮妃耳朵裡,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就沒有再往深處去想,她說什麼也想不到,牢房裡,有著和兒子一模一樣臉的人,是常雲,而不是自己的兒子皇甫藍風,是個假兒子。

常雲待在天牢裡,亦是度日如年,掐著時辰過。他也著急,不知道王爺那邊事情進展如何,是否順利,有沒有找到屍士藏身之所。王爺答應自己,一定會找回父母和妻子的屍身,他相信王爺,卻也知道這世上之事,變數太多,沒有一定之事。

他哪裡知道,此時,他父母和妻子的屍身,已經被皇甫藍風帶回融王府,安置在後院一個空房中。為防止出現,蔡同安說的屍變,將屍體左三扣,右三扣,捆地象粽子一樣,結結實實,即使屍變,也不會生起太大的風波來。

還得說蔡同安,做事老練,考慮事情周到全面,是皇甫藍風極好的智囊。時間,讓他沉澱了大量的智慧。但時間,並非能讓所有人都有智慧的沉澱,有時沉澱下的不是智慧,是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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