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謝琅來到了女子大學醫學部的教室辦公室。

葉尋當時正在上課,得知訊息後想馬上趕過來,卻被玲瓏告知,陛下會在辦公室等著他下課。

此時葉尋正在給教室內的五十位女學生講解外傷護理的正確方法。

約半個時辰後,葉尋給女學生們下課,然後拎著衣袍,馬不停蹄的往辦公室趕去。

“陛下,草民來遲,請陛下恕罪。”

“無礙,給學生授課要緊。”謝琅隨意揮揮手,招呼葉尋坐下。

葉尋也沒拒絕,他現在有很多的問題需要陛下為他解答。

從日頭高懸,一直到夕陽餘暉,葉尋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謝琅也是盡最大的可能給他進行解答。

從牛痘的提取到儲存,再到如何接痘以及接痘後的處理方法以及正常反應,這裡面還有可能會對牛痘產生過敏以及併發症的個例處理情況,不過這種情況還是極少的。

等葉尋把所有的疑惑都問完並且得到滿意的答覆後,他整整衣襟,站起身,衝著謝琅抱拳,深深的行了一禮。

“草民代天下百姓,叩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若這件事真的推行開來,謝琅就是天下人的活佛,這可是足以名垂千古的大功德。

“葉先生免禮。”謝琅上前將人扶起來,“這件事暫且不宜宣揚,若是你有把握,提取出牛痘疫苗,先進宮給朕接種,朕等你的好訊息。”

“……”葉尋心中震驚無比,再次想她行了一個跪禮,“草民定不辱使命。”

恭敬的將她送走,葉尋沒急著招呼周鈺回家,反而一頭扎進了醫學院的實驗室內。

這裡裝置齊全,以如今的條件能做出來的裝置都有,做不出來的那就沒辦法,但是對於葉尋來說,這裡千金不換,比之寶庫都不遜色。

周鈺找過來的時候,葉尋正在裡面忙,看到那專注的身影,他唇角含笑,沒有進去打擾,和守在門外的隨從說了一聲,自己帶人先回家了。

兩日後,幾頭牛被帶進了女子大學醫學院,然後那些個女學生就看到他們的先生,整日裡就是圍著那幾頭牛打轉,尤其是發現對方關注的部分是那個地方的時候,她們心中對這位先生的感官,似乎一瞬間降到了谷底。

葉先生的口味,似乎很重!?

不,是特別的重。

“宋青瑤。”葉尋這日點名了醫學班的班長,“下節課帶人和我一起課外教學。”

“好的,先生。”宋青瑤乖巧的點點頭。

葉尋提取牛痘的進展很順利,畢竟有謝琅給他提供了最全面的資料,接下來葉尋準備教授給自己的學生們。

以後種痘勢在必行,但是隻靠著他一人做這項工作那是不現實的,還是得把這些學生也動員起來。

他在前面積累了經驗,熟悉起來不管是提取牛痘還是種痘都不難,無非就是一個心細與謹慎。

在葉尋把自己這段時間的工作成果展現出來後,以宋青瑤為首的這些女學生都明白過來,不是先生口味重,而是他現在正在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甚至她們也能參與進來。

中秋,學校放假三日。

宋青瑤回到家中,全家人在老太太那邊用團圓飯的時候,她把這件事和祖父說了說。

宋家也算是書香門第,只是目前的宋家當家只在朝中擔任一名四品官,看起來四品官職已經很高了,不過作為京官,出門低頭彎腰卻再是尋常不過,宰相門前七品官呢。

“祖父,我們先生現在正在進行預防天花的研究,我們也參與到裡面來了。”

聽到這兩個字,屋內的二十幾號人紛紛臉色大變,倒是宋老爺子以及宋青瑤的父親,還能保持鎮定。

“瑤兒,你怎麼能碰那種東西呢?”宋夫人不禁驚呼。

“母親別擔心,我們現在碰到的不是天花,而是牛痘。”她把牛痘的作用和宋老爺以及宋大人說了一下,“牛痘我們也沒碰到,就是看著先生做,進出實驗室的時候我們都穿著防護服,很安全的。”

宋老爺子看向長子,問道:“陛下那邊有什麼交代嗎?”

“還沒有,不過目前瑤兒她們用的醫學書籍,是陛下編纂整理的,這預防天花的辦法,想來陛下心中有數。”宋大人每日上朝,雖說從未說過話,可也知道陛下所下達的每一條政令。

宋夫人心中焦急,卻架不住公公和丈夫面色如常。

心中不禁懊悔,早知道就不送自己的女兒去學院讀書了,還不如在家裡彈彈琴繡繡花來的好,她哪裡知道在學校裡學醫,居然還要弄這麼可怕的東西。

“你們先生還說什麼了?”宋老爺子和藹的看著孫女。

“先生還說,只需要在手臂上面的位置……”她指了指自己的上臂外側,說道:“在這個位置切開一個很小的傷口,將牛痘塗抹在傷口處……”

“什麼?”老太太聞言也是大驚失色,“要把那麼可怕的東西抹到自己身上?那還了得?”

宋老爺子哼了一聲,道:“聽聽瑤兒是怎麼說的,咱們不是大夫,哪裡能知道這些時好時壞?”

老夫人見狀,隨即閉嘴不再言語。

宋青瑤繼續說道:“剛開始的兩三天天可能會起紅丘疹,再過兩日就會形成皰疹,然後就是膿皰……膿皰祖父知道吧?咱家漿洗房的劉嬸不是也生過天花?她的臉上有好些個疤痕,就是膿皰過後形成的。”

這個全家人都知道,若非知道生過天花後不再發作,他們家裡也不敢用。

不過在天花中活下來的人,在官牙手中很容易賣出去,漿洗房的劉嬸,也是宋家從官牙手中買來的。

“那照你說的,種上牛痘,我們身上也會留疤?”宋家二夫人急切的問道,她可不願意像劉嬸那樣,太可怕了。

“二嬸,不會的。”宋青瑤笑著解釋道:“這個種痘,就只會在種痘的位置留下一個小疤痕,不影響的。”

“那就好,那就好。”

若是用那麼一刻小疤痕,換來這輩子不再生天花的可能性,她肯定是願意的。

相信大多數人都不會拒絕。

“安全嗎?”宋老爺子略顯沉思。

這次宋青瑤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先生說,等牛痘提取完成後,會第一個給陛下種痘。”

“這如何使得。”宋大人霍然站起身,“萬萬不可。”

當今陛下是個明君,這點不說宋大人,滿朝文武都知曉。

這件事本身就沒有先例,貿然在陛下身上率先實施,萬一失敗了,下一個登基的肯定是小殿下,到時姚太后肯定會重新垂簾聽政。

經歷過姚太后時期的殘酷暴政,天下人都不願意看到姚家再次崛起。

要知道姚家還有不少人被流放了,他們可沒死絕。

“是陛下親口說的。”宋青瑤看著父親激動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打擊他。

中秋節當天,還不等謝宸鬧騰,謝琅就帶著他離開了皇宮。

“二姐姐,我還以為你不會帶我出門看花燈呢。”謝宸笑的跟一隻小老鼠似的,眉目飛揚,遮都遮不住,“你要是不帶我出宮玩,我就偷溜出來了。”

“你敢私自出宮,被朕知道,朕就把你關到天牢裡,看你還怎麼逃。”

“啊?”小臉頓時垮了下來,“我就是嘴上說說,肯定不敢的。”

“知道就好。”這熊孩子,可是調皮的沒完沒了。

盛京這幾個月變得穩定下來,百姓也有閒心來過中秋了,尤其是朱雀大街,很早就在道路兩邊掛上了燈籠,只等夜幕降臨。

因為京城大面積基建,今年的燈籠肯定不如往年那般熱鬧,但是臨河路都會點燃“路燈”,想必晚上那幾條臨河路將會變得格外熱鬧。

今兒不少的新建店鋪都開張了,她領著謝宸,在街上漫步,看著來往百姓那輕鬆愉悅的笑容,感覺這個世界似乎一下子變得豐富起來。

兩人走進路邊的一家酒樓,剛進門就有人上前行禮。

“參見陛下。”

進進出出的老百姓見狀,齊刷刷的跪地磕頭。

謝琅衝前面的人抬抬手,“免禮,今日微服出巡,與民同樂,無需那麼多的禮數。”

“謝陛下。”

店夥計將兩人請到二樓臨窗的位置,“陛下,不知您想吃點什麼?”

“上幾樣你們店的招牌菜,再來一罈桃花釀。”

“好嘞,陛下您稍等,您要的菜隨後就上。”

如今盛京的老百姓大多都認識謝琅,皆因她喜歡微服出巡,基本上每月都能在街頭看到她三兩回,老百姓也都知道,陛下是個真正善於體察民情的好皇帝。

姐弟倆在這邊坐了沒多久,謝璉與謝洲也到了,謝璉是被護衛背上來的。

之前他們幾個人就約好一起過中秋,一起看花燈。

看到謝洲,謝宸直接換了位置,兩人湊到一起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

“在新王府住的可還習慣?”

“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樣樣順心,尤其是那瓷磚,更是令人稱奇。”

“那都是小打小鬧。”謝琅看著外面的人流,笑道:“價格比水泥貴倒是真的。”

“房屋裝修的那般奢華,自然是不會便宜的。”反正他對新王府是喜愛萬分,躺在寢室床上,睜開眼就能看到頭頂的繁星,早上拉開窗簾,就能迎接璀璨的照樣,尤其是雨點打在玻璃上,滴滴答答的聲響更是悅耳。

他現在尤為喜歡坐在客廳裡,望著玻璃外那淅淅瀝瀝的雨落景緻,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下來,讓人心態平和寧靜。

夜幕來臨,盛京也變得璀璨起來。

幾條臨河路以及主幹道紛紛點燃了“路燈”,雖說不如真正意義上的路燈明亮,可是也為這片夜幕點綴出璀璨奪目的光彩。

尤其是幾條臨河路,更是成為盛京百姓遊玩的首選,兩側的燈籠散發出柔和的光亮,將這條路映襯的猶如一條長龍,不斷的延伸出去。

兩個小的已經在人群中鑽來鑽去,謝琅推著謝璉徐緩的漫步在臨河路上,欣賞著夜色中的江面,上面有不少老百姓放出去的河燈,形狀各異,河燈中間有一塊拉住。

承載著他們的心願,慢悠悠的順著河流而下,不知道會飄到哪裡,然後被人撈起,或者是沉入河底,又或者是在某一段的岸邊擱淺。

“皇兄,要不要放花燈?”她推著謝璉在一處售賣花燈的攤位前停下,這是河對面的店家擺出來的,平時沒有這項生意,只在上元節,中元節以及中秋節,這三個代表性的節日,才會有放花燈的活動。

“倒是可以。”他以前也放過花燈,只是在今年,他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今年想著重新許一個新的願望。

兩人來到攤位前,招呼店家取來紙筆,寫下自己的心願。

謝璉寫的是“許願大周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謝琅寫的則是“許我一生,恣意灑脫。”

看到她的願望,謝璉不禁笑道:“你這個願望,怎麼說呢,視線的可能性有些不太好確定啊。”

“會實現的,我現在過得就很灑脫。”謝琅將紙條摺疊起來,塞到花燈底盤裡,然後點燃蠟燭,讓謝璉拎著。

她推著謝璉來到河堤邊,親自上前將兩盞花燈放在河面上,看著它們隨著河流的水勢,晃晃悠悠的往下游飄去。

節後開朝,關思年出列。

“陛下,臣聽聞,女子大學的先生葉尋正在研究牛痘疫苗,陛下想以身試藥,可有此事?”

謝琅本身就沒想著隱瞞他們,“確有此事。”

她剛說罷,朝中所有人紛紛出列跪地祈求,“陛下,萬萬不可,您是一國之君,怎可以身試藥,萬一發生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朕對此事還是有把握的。”謝琅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一群人,“再者說,牛痘是朕提出來的,朕不去試,你們誰敢?”

“臣願意代替陛下,以身試藥!”

蘇潁二話沒說,直接攬了下來。

“臣也願意!”

“臣願意!”

朝臣們七嘴八舌的,紛紛要代替她試藥,倒是讓謝琅忍俊不禁。

“你們不知道這藥的危險性,真敢試?”

“臣願意,請陛下恩准。”蘇潁磕頭叩首。

謝琅見狀,高聲道:“既然如此,就由蘇潁你來試藥吧。”

“臣遵旨。”

既然定下來了,只要不是謝琅試藥,群臣自然不再反對。

倒不是說他們不在乎蘇潁的命,若是可以,他們也願意為眼前的女帝拋頭顱灑熱血。

大周遭受的苦難太多了,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一位明君,他們自然得為她效犬馬之勞。

有她在,他們就不用擔心朝不保夕,生怕一個不小心,連命都丟的稀裡糊塗。

散朝後,朝臣們圍著蘇潁一陣的噓寒問暖,甚至還有私下裡交好的大人打趣,說是蘇潁若是真的試藥死了,他們肯定會幫著照顧蘇家的。

此話,惹得蘇潁好一頓吹鬍子瞪眼。

不過在他們心底,危險性應該是不高,不然陛下也不會想要親身試藥了。

兩日後,蘇潁來到女子大學醫學部,見到了葉尋。

只見葉尋穿著白衫,帶著白色的口罩,正在低頭觀察著什麼東西。

得知蘇潁前來的目的,葉尋將人請到實驗室旁邊的一個房間。

“大人,請坐。”

葉尋將柳葉刀用酒精擦拭消毒,然後讓蘇潁將衣袖擼起來,露出整條手臂。

“我需要在大人的手臂上切開一條很小的創口,將牛痘塗抹在你的傷口上。”

蘇潁既然來了,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最差無非就是死。

“若是我不幸染上天花,務必要將我燒掉。”

“大人嚴重了,種痘並不會讓人死掉。”

蘇潁抿緊嘴唇,他已經不想說什麼了,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

葉尋給他手臂的位置消毒,用柳葉刀輕輕一劃,然後將提取的牛痘塗抹到他的創口處,之後做了簡單的處理,收拾起面前的工具。

“……”蘇潁微微一愣,“這就好了?”

“對,已經結束了。不過蘇大人還不能歸家,接下來的日子需要在這邊住下,我好就近觀察。”

“好。”蘇潁點點頭答應下來。

他在這邊心中忐忑,哪怕是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可在不知道是生是死的煎熬中,心情也難以平靜。

蘇家的眾人也是如此,卻也莫可奈何。

最開始的兩天,他覺得手臂的位置有點癢,但是也禁忌葉尋的叮囑,不抓不撓,當然前兩天也沒辦法洗澡。

他們並非日日洗澡的,一般都是三日洗一次頭,五日洗一次澡,畢竟這年代洗澡是真的不方便。

至於謝琅,基本上是每日入睡前都要洗澡,有時候是浴桶,有時候是在勤政殿後的一處浴池中。

早朝時,朝臣們沒有看到前排的蘇潁,心裡也都在揣測,蘇大人現在如何了?

隨後想到沒有訊息,那就是好訊息,說明蘇大人還活著。

葉尋嚴格遵守謝琅給他整理的資料來觀察蘇潁每日的狀況,畢竟有時候第一次種痘不成功,還要複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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