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出賴家

次日一早，謝平安天不亮就出門，去了王菊英的孃家，把昨天賴二打王菊英的事一五一十給王家兄弟說了。

王家兄弟一聽，火冒三丈。提上鞋子就往賴二家來。

謝平安裝作畏畏縮縮的樣子說，這事可千萬不能透露是她報的信兒，她害怕捱打。

王家兄弟信誓旦旦說替謝平安保密。謝平安這才戰戰兢兢離開王家。謝平安和王家兄弟一起回賴家村，看著王家兄弟氣勢洶洶往賴二家去，謝平安沉靜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她沒有回家，而是去山上砍柴。

等謝平安拖著兩捆柴回來，賴家看熱鬧的人已經裡三層外三層。里長正招呼村裡人攔住王大王二，賴二死豬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謝平安眸子一縮：死了！有點......太便宜了吧。

“王大王二，賴二已經這樣，你們要是再動他，我讓你們出不了賴家村。”

里長大聲呵斥王大王二，王大王二賴家村的人按在地上，不能動彈。

赤腳大夫翻翻賴二的眼皮，有把把賴二的脈，說賴二人沒死，就是腿斷了，他治不了。

謝平安這才看到，賴二的腿扭成了麻花。里長招呼人把賴二弄到板車上，親自把賴二拉到鎮上醫館。

王家兄弟想走，卻被賴家村的人捆在樹上，王菊英從屋裡爬出來，想求村裡人放了她的哥哥弟弟，但村裡人只聽里長的。

里長知道天快黑才回來，賴二的腿斷了，大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腿接好，用木板綁住。但大夫告訴里長，腿就算長好了也不能和正常人一樣，瘸了。

里長回到村裡，要把王家兄弟送官。王菊英又是磕頭又是作揖，王家兄弟知道在賴家村逃不了便宜，只好認慫。里長讓王家兄弟把賴二的醫藥費出了，才放王家兄弟走。

賴家這場風波一直鬧騰到後半夜才算徹底平息。

喧鬧退去，王家兄弟離開，里長和村裡人離開。傻子賴大虎縮在角落嗚嗚哭，賴荷花六神無主。

謝平安緩緩從柴房走出來，狗咬狗，一嘴毛。王菊英嘴歪眼斜走路走不穩說話都說不利落，賴二斷了一條腿，這對後男女現在這樣子，真好！

對付惡人的法子有很多種，殺了惡人是最直接也是最乾脆的。但還有一種方法，能讓惡人比死更難受，那就是讓惡人磨惡人。

王菊英和賴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狗男女，如果讓這對狗男女死了，太便宜。那就讓王菊英和賴二互生怨恨，沒有什麼能比讓一對怨偶日日生活在一起更難熬。

王菊英和賴二之間已經種下一根刺，他們已經離心，王菊英是被賴二打大成那樣的，賴二是被王家兄弟打斷腿的，從此以後，他們這對怨偶日日相看，日日生厭，互相折磨，互相埋怨，互相仇恨。等哪一天，其中一方實在忍受不了，給對方下了毒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每天都提心吊膽，等待死亡的到來。

賴二徹底厭棄王菊英，王菊英每天都在恐懼中等待，這就是謝平安要的結果。

賴家已經如此，謝平安開始著手離開，僅有的衣物連一個小包袱都裝不滿。離開賴家一瞬間就能完成，但往淮州的路那麼長，總不能一路上靠乞討。

賴二說，王菊英的錢袋子就在床底下的盒子裡，她得想法子把錢弄到手。

接下來的兩天，謝平安一如往日干活，做飯，伺候王菊英，伺候賴二，家裡家外的活都是謝平安。

謝平安還給賴二和王菊英做雞蛋湯，說讓他倆養身子。

賴二感動的想哭，謝平安比死婆娘好千倍百倍。要不是死婆娘，他也不會斷腿。王菊英心疼肚疼，那都是她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雞蛋啊。奈何她現在連話都說不清楚，只能瞪著眼乾著急。

賴荷花樂的有人做飯，飯還好吃，才不管那麼多。

三天後，謝平安趁王菊英賴二睡覺，拿到錢袋。

天矇矇亮，揹著簡單的包袱，離開賴家。

八年了，謝平安終於離開了賴家村。一路打聽一路走，晌午時分終於走到鎮上。謝平安打聽過，出了鎮子，一路往東，走二十多天就能到淮州。

謝平安一口氣走了兩個時辰，坐在樹下歇息。二十多天，靠一雙腳，太費勁兒，何況她還不能見晌午的太陽。靠一雙腳走路絕對不行。

眼看著快晌午，太陽已經上了中天，就算坐在樹底下，謝平安也覺得頭一陣一陣發暈。

謝平安戴好草帽，把衣服攏了攏，沿著樹蔭加快腳步，這一排都是樹，沒有一處房舍，再過一會兒，太陽到頭頂，這些樹葉根本不頂用，她必須儘快找個房子，躲起來。

沒走多遠，謝平安就覺得隔著衣服，身上的面板依然火辣辣的疼，像被開水潑到，疼得她直咧嘴。

謝平安飛跑起來，總算看到一處房舍，跌跌撞撞跑到牆根下，一屁股栽倒。

此刻，白花花的大太陽炙烤著大地，樹葉都打了卷，樹上的知了沒命地喊著“熱啊——熱啊——”

謝平安頭暈腦脹，使勁縮在牆根的陰影下。她還是高估了自已的身體，在賴家休養的一個多月，一直試探能不能走在陽光下。早上的太陽和傍晚的太陽都沒多大事，她想著只要天不亮趕路，避開晌午的大太陽就行。

今天她也是這樣行路的，且一路上都戴著草帽，衣服領子都拉的老高，不讓自已的面板接觸一點陽光。

可惜不行，就這麼一小會兒，她已經口乾舌燥，頭暈腦脹，心慌不已。

謝平安用草帽蓋著臉，整個人縮成一團，不讓陽光照到自已。

賴家，謝平安出門時，恰好賴荷花起床上茅廁。賴荷花看到謝平安揹著包袱出門，賴荷花嘟囔兩句，“砍柴背啥包袱”，因為每天這個時候，謝平安都要出門砍柴。

賴荷花回到堂屋，又嘟囔一句，說謝平安出門砍柴怎麼還揹著包袱。

賴二睡夢中一激靈，自從他斷腿後，謝平安一句話都沒和他說過，雖然謝平安很勤快，又是做飯又是洗衣服，還給王菊英擦身子。賴二也不是個傻子，謝平安恨不得王菊英死。怎麼可能對王菊英這麼好？

賴二打了個激靈，趕緊叫賴荷花去床底下檢視。賴荷花爬到床底下拿出木匣子，木匣子裡空空如也，錢袋子沒了。

王菊英嗚嗚嗚說不出話，急火攻心直接翻了白眼背過氣去。賴二破口大罵，謝平安肯定是偷錢跑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謝平安怎麼可能對王菊英好，謝平安這些天任勞任怨，謝平安給他做飯對他有好臉，就是為了偷錢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