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姚家
八年前，姚慶北好像是淮州府衙裡一個書辦。那年，姚慶北竟然成了淮州知府，這升遷速度，好快。
姚慶北端坐在椅子上，兩個兒子姚博軒姚忠軒站在一旁。
“何七寶見過世叔。”
“免了面了，博軒，快扶起世子。你到淮州能想到姚某，那是姚某的榮幸。博軒忠軒，過來見過靖邊侯世子。早年為父在京城住在何家，為父和何三爺抵足而眠，我們是莫逆之交。”
何七寶和姚博軒姚忠軒互相見禮。姚慶北問何七寶京城的事，問何三爺的事，何七寶一一回答。姚慶北又問何七寶為何會到淮州。何七寶說自已想學古人，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豪氣漫天。不瞭解何七寶的人肯定豎起大拇指，但姚慶北怎麼可能不知道？
偏此時，青皮癟嘴小聲嘟囔：什麼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還不是攪和了老景王爺的賞花宴，被侯爺趕出來了。
青皮的聲音雖然低，但姚慶北還是聽到了。姚慶北哈哈大笑，靖邊侯世子紈絝無賴，是個十足的惹禍精。十一歲在奉恩公的壽宴上下巴豆，所有去赴宴的官員無一例外，全軍覆沒，那幾天京城的大夫忙的不可開交。這事兒滿天下人都知道。
說什麼何世子從痴傻變精明，還在西北邊陲立了大功，傻子都能看出來那個大功是怎麼來的。什麼收服馬賊，潛入胡人王庭，什麼讓西北十幾年安定，都是以訛傳訛。西北，那可是靖邊侯何家的地盤，何七寶是何家這一輩唯一的男丁，到了西北那還不是到了自已家。
所以，一個十一歲的傻子，怎麼可能取得那麼大的戰功。都是吹噓而已。
管家姚光澤剛才說何世子身邊只有兩個下人太少，要另外撥兩個姚家的下人去伺候，何世子立馬說要長的好看的，哼，什麼傻子變精明，什麼何家的希望，何家，敗了。
不過，姚慶北還是順著何七寶的話，好把何七寶誇了一頓，說何七寶有志氣，還叮囑何七寶既然來了淮州就好好在這裡住下，把姚家當自已家。
何七寶千恩萬謝。姚慶北說衙門還有事，起身離開，留下姚家兄弟陪著何七寶。姚博軒姚忠軒邀請何七寶到淮州街市逛逛，何七寶欣然同意。
臨出門，何七寶繃著臉對謝平安說。
“你好好在家等著，這是姚家，不要隨便走動，要是做出什麼沒規矩的事來，本世子直接把你賣了。”
姚光澤趕緊接住何七寶的話說派個丫鬟去伺候謝平安。
謝平安送何七寶等人走後，回到客房。坐在客房一動不動。
淮州，金柳巷，姚家，榴花廳。
閉了閉眼，謝平安腦子裡出現八年前的榴花廳，那時候榴花廳不叫榴花廳，叫蘭芳閣。謝夫人喜歡蘭草，家裡種了很多蘭草，蘭芳閣的蘭草最多。
八年前，姚慶北只是府衙的小小書辦，八年後，姚慶北已然成了淮州知府。如果沒有人扶持，姚慶北根本不可能當上淮州知府。
姚慶北做了知府，謝家變成姚家，那謝家人呢？
謝平安正在沉思間，一個小丫鬟過來。
“管家讓奴婢來伺候姑娘。”
謝平安看著眼前穿著粉色比甲的小丫頭，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桃紅。”
謝平安起身，對桃紅說。
“世子說姚家後園子很別緻，可以陪我走走嗎？”
桃紅抿嘴一笑。
“姑娘這邊請。”
何七寶被姚博軒姚忠軒請出去逛遊，家裡就剩下謝平安。雖然何七寶對謝平安那般斥責，但姚光澤怎麼敢輕慢謝平安？沒個兩把刷子怎麼可能在靖邊侯世子身邊做丫鬟？
桃紅陪著謝平安，邊走邊介紹姚家。從前院客房進二門，走抄手迴廊，過天井，避開姚家內院，再過月亮門，就進了後園子。
謝平安默默無聲跟在桃紅身後，桃紅一邊走一邊講姚家的佈局。這邊是大少爺的院子，那邊是二少爺的院子，還有老爺夫人的院子，兩位小姐的院子等等。
桃紅不無驕傲地說著姚家的佈局怎麼好，姚家的花花草草怎麼好，謝平安臉上一直是淡淡的。眼裡沒有桃紅預想的驚豔。桃紅不由暗歎：別的人來姚家，看到姚家的佈局，哪一個不瞪大眼睛滿臉驚歎，這位謝姑娘一臉平靜，果然是京城人，就是不一樣，見過大世面。
過了月亮門，進後園子。後園子不是很大，一眼能看到盡頭，但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有假山，有小池，沿著小池還種了一圈美人柳。
謝平安跟著丫鬟桃紅沿著小池慢慢走，走著走著停下。桃紅見謝平安看假山，笑著道。
“這假山可有些年頭了，聽說是之前住在這兒的一位姓董的商人專門從外地買的太湖石做的。”
謝平安點點頭，依然沒有吭聲。桃紅說的不完全對，假山確實是董商人從外地買的石頭，但假山還沒做成，董商人去南邊做生意再也沒回來，董家人經營不善，正好謝世全的前任知府嫌府衙後院住著太狹窄，把董商人的院子買了，和府衙後院打通。前任知府附庸風雅，打造了這個後園子。
謝世全任淮州知府後，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以修繕，池邊種了美人柳，假山造型也是謝世全親手設計的。沒想到，姚慶北住進來，後園子的一切一點沒變。
假山前草木繁茂，假山上佈滿青苔。
“你來姚家幾年了？”
“三年。”
謝平安沉默，本想打聽打聽，聽桃紅這一句話，還是算了。
“誰在那邊？”
桃紅趕緊小碎步走過去。
“大小姐，是奴婢桃紅。”
假山後轉過來一個少女，身後跟著兩個丫鬟，桃紅急忙介紹。
“大小姐，這位是何世子的丫鬟謝姑娘。謝姑娘，這是我家大小姐。”
謝平安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姚大小姐心中訝異，靖邊侯世子的丫鬟啊。
姚大小姐打量謝平安，謝平安個子高挑，膚色白皙，一雙眼睛黑漆漆猶如黑濯石。不知道為什麼，姚大小姐姚倩倩心裡有點不舒坦，她可是知府千金，可是膚色還沒有謝平安的白，而且個子也沒有謝平安高。
人比人氣死人，姚倩倩對謝平安的感覺非常不好。但她也不敢明明白白表露出來。
剛才聽人說何世子俊美如謫仙人，那可是靖邊侯世子啊，靖邊侯何家只有何世子一個獨苗苗，往後靖邊侯府他自已說了算。
姚倩倩乍聽到何七寶住到姚家，心裡就起了小漣漪，若是能嫁到京城，她這輩子就圓滿了。
剛才她在屋裡坐不住，出來走走，這麼巧就遇到何世子的丫鬟了。
姚倩倩壓著心裡的不舒坦，笑著說。
“桃紅粗笨，不知可有怠慢？”
謝平安淡淡吐了兩個字。
“挺好。”
姚倩倩一愣，何世子的丫鬟如此倨傲？她堂堂知府千金，屈尊和一個丫鬟這般說話，明顯有交好的意思，這位謝姑娘不懂嗎？
謝平安不想再和姚倩倩說話，對桃紅說。
“我先回去了。”
謝平安說完扭頭就走，留下姚倩倩和兩個鬟還有桃紅面面相覷。
“她，她，她......”
姚倩倩憋一肚子火，可是沒辦法，謝平安是何世子的丫鬟，她奈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