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鬍子的歌聲忽然停止，顯然是發現了身後有人。
他倒也不惱，斜了一眼身後的祈舟：“小子，你不在船艙裡待著，怎麼溜到這裡來了？”
“船艙那邊太擠了，不習慣。”祈舟一邊回答，一邊大大方方地走進去。
他在靠近門邊的矮櫃上坐下來，好奇地觀察大鬍子是怎麼掌舵的。
大鬍子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來，喊道：“小子，你可得抓緊啊！”
祈舟：“……？”
下一刻，幾十米的巨浪直直地朝著海神號拍下來。
“起飛——！”
隨著大鬍子船長的聲音，整艘海神號飛到了半空中。
差點同樣飛起來的祈舟：“——喂，你這是帆船不是飛艇啊！”
“哈哈哈哈！”
聽完祈舟的話，大鬍子船長髮出爽朗的笑聲。
正在此刻，一個水手跑過來，站在門旁：“船長，艙底進水了，主帆上也出現了裂痕，如果不盡快處理的話——”
聽到壞訊息的大鬍子，也只是十分平靜地應了一聲。
他轉身看向那個水手：“換手，你來掌舵，我去處理。”
水手欣然應聲，走到船舵前，一邊掌舵，一邊旁若無人地哼起跟大鬍子之前哼過的歌。
整個駕駛室，洋溢著與眼下的情況絲毫不相干的鬆快。
“真是有趣的傢伙。”祈舟從兩人身上收回視線：“這就是‘獵人’嗎？”
不知道為什麼，祈舟感到自已忽然興奮起來了。
大鬍子走到門邊，沒急著出去，而是駐步，看向祈舟問道：“小子，你不怕嗎？”
“不怕啊，一看你就是老船長了，不會翻船的！”祈舟聳了聳肩：“再說現在這種情況，怕也沒有用吧。”
“呵，哈哈哈哈~”
大鬍子船長笑著，眼神中劃過一道光：“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身份證上的名字是諾亞。”祈舟回道：“不過你可以喊我祈舟。”
“哼哼，好，祈舟。”
大鬍子伸手在祈舟的腦袋上揉了一把，然後走出駕駛室的門：“跟我去船艙看看情況吧。”
船艙內。
大鬍子一推艙門，極其難聞的味道瞬間冒出來，但很快被灌進來的海風和雨水帶走。
幾十個考生橫七豎八的癱在地上，面如菜色。
甚至還有人邊哭邊低聲喊著：“我不考了，我想回家……”
“什麼啊，就這種傢伙，還想考上獵人！”
大鬍子的視線從房間裡的眾人臉上一掃而過，然後極其不爽地開口吐槽。
他抬手扶了一下帽子，看向跟在他身邊的祈舟，還有站在牆角的凱特。
“看來這一批裡面可以不用從哪來回哪去的，只有這兩個小子了。”
這樣想著，他開口喊道：
“喂，那邊那個小子——還有祈舟，你們跟我過來一下。”
聞聲，凱特朝大鬍子這邊走過來。
“等下。”祈舟想到什麼：“剛剛那位水手先生不是說艙底進水，主帆上也出現了裂痕嗎？放著不管真的沒問題？”
他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周圍的考生聽到祈舟的話，臉上更是浮現出絕望的神色：
“什麼——？”
“天啊，救命啊！！我不想死在這裡啊！”
聽著恐慌的考生們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大鬍子皺著眉看向祈舟：“你故意的吧？在這製造恐慌的壞小子！”
祈舟吐了吐舌頭：“我沒有——我只是想問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著急。”大鬍子轉身，“先跟我來吧。”
船長室中，大鬍子船長和跟在他身後的三名水手看向凱特和祈舟兩人。
“今年有資格的只有這兩個傢伙了。”
大鬍子小聲嘀咕了一句，而後開門見山的問兩人：“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想當獵人。”
“名字是諾亞。”
祈舟沒打算隱瞞什麼，接著回答道：“想當獵人是因為，有很多情報只有獵人才知道；還有就是，我聽說當上了獵人，就能賺到很多錢。”
“凱特。”
凱特在祈舟回答之後開口道。
他微微擰眉，似乎斟酌了小片刻，才接著說下去：“當獵人是為了完成老師的最後考核。”
“哦？”大鬍子點起菸斗，看向凱特：“最後考核是什麼？”
凱特微微抬眼，目光不愉地看向他：“這個也要說麼。”
“呵呵~這可是我的船，在我的船上你就得聽我的。”
大鬍子船長笑著開口，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獵人執照：“其實，你們兩個傢伙應該都已經發現了吧，獵人考試已經開始了。”
大鬍子露出陰險的笑容：“不好好回答問題的話，我就跟獵人委員會那邊說，取消掉你的參加資格哦。”
祈舟盯著大鬍子手裡的執照，在心裡道：“果然是獵人委員會的考官。”
“好吧。師父留給我的最終考核是，‘找到他’。”
祈舟忽覺不對勁，他側頭看向凱特，皺眉問道：“你師父……很難找嗎？”
“嗯。”凱特點頭：“他也是獵人，而且有意隱藏了所有關於他的情報和行蹤。”
“如果我沒有獵人資格，想要找到他根本沒可能。”
“而且，分佈於世界各地的很多秘境和遺蹟，唯有獵人才可以進入。所以，要完成最終考核，我就必須具備獵人資格。”
“獵人”，“難找”，“故意隱藏行蹤”……
祈舟想到了某人，還有此人說過的什麼“不該因為離得近就回來看看”和“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他看著凱特：“你的師父不會是金吧？”
聽到“金”這個名字，凱特的表情瞬間變了：“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見過他？”
本來只是隨口一提的祈舟，見到凱特的反應，也睜大眼睛：“還真是？！”
他回答道：“我在鯨魚島巧合之下碰到過他，跟他學了一手。”
凱特皺眉：“鯨魚島……？”
大鬍子船長笑了一聲，讓祈舟和凱特看向他。
“十幾年前，金也是從鯨魚島走出來，去參加獵人考試的。”
大鬍子露出追憶的神色：“那個時候，他坐的也是這條船。”
他收回思緒，看向祈舟和凱特，笑道：“可以不用往下說了——你們兩個，合格。”
……
甲板上。
強烈的暴風雨中，沒有唸的水手根本沒法完成修補的工作，只能站在桅杆下乾著急。
凱特和祈舟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凱特從一臉糾結的水手手中抽走修補用的器材，縱身跳了幾下，便沿著繩索，跳到了桅杆的裂紋處。
祈舟緊隨其後，跟在他身側，站在裂紋的另一邊。
凱特抬手按住木板。
祈舟從口袋裡拿出長釘，隔著木板，對著桅杆上的缺損，藉由唸的力量，直接將長釘按了進去。
——雖然只是粗製濫造的臨時修補，但也足夠撐過這場暴風雨了。
他看向凱特，風太大沒法開口說話，於是比了一個大拇指。
凱特輕輕點了一下頭。
當兩人從桅杆上一躍跳到甲板上時，站在甲板上的水手們向兩人毫不吝嗇地送上掌聲。
祈舟抬手抓著頭：“誒嘿~”
而凱特輕輕側身，看向前方的海平面，目光微凝。
……
暴風雨逐漸平息下來，太陽緩緩升起。
第二個考前試驗的目的地，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