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克羅家族庭院,噴泉水池邊,羅伊站在一輛黑色轎車前,正等著誰的樣子。
他眼角的餘光注視到了祈舟,於是打招呼道:“來了?”
說完,不等祈舟回應,他拉開車門:“上來吧。”
“哦。”
祈舟一邊應著聲,一邊進入車內,
羅伊也跟著,在祈舟邊上坐下。
祈舟側著頭盯著他,目露不解之色。
羅伊回視他,片刻後,腦門上鼓起青筋:“看我幹什麼?今天有人開車!”
祈舟點了點頭,收回目光。
羅伊額頭的青筋更明顯了:“所以,你剛剛還真在指望我開車?!”
祈舟聳肩,咳了一聲,裝作無事發生。
“看來……”羅伊盯著這個讓他十分討厭的小鬼:
“我得找人教你小子學學開車了,以後出任務,就讓你開車。”
祈舟倒是不在意,如聽不出他話裡的陰陽怪氣那樣,淡然自若道:“好啊,我很樂意。”
羅伊:“……”
……
汽車沿著環山公路行駛,朝著山頂的方向。
祈舟一邊吃著羅伊分給他的餅乾,一邊繼續在心裡記下汽車的路線。
對於他們要去的目的地,他已經有所猜測了。
汽車停在山頂上的一間從外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房子前。
祈舟沒由來的感受到了,空前壓抑的氣氛。
因為,四處都是潛伏著的念能力者——光是被他感覺到的,就有十幾個。
一個黑西服戴墨鏡的人走到車前敲了敲車頂,司機搖下了車窗,讓這個男人將讀卡器放在後座的窗戶前。
“通行證。”羅伊提醒道。
祈舟默不作聲的把他的磁卡掏出來,在讀卡器上一刷。
“滴——”讀卡器發出滴的一聲,上方閃爍著綠光。
“羅伊隊長,這次是新人?”墨鏡男收了讀卡器,詢問的尾音揚起。
“嗯。”羅伊緩緩點頭,又向祈舟道:“下車吧。”
祈舟跟在羅伊身後,走進那間平平無奇的房子。
然而,當他在空無一物的房屋中央站定時,他察覺到腳下的地板動了——
“咔咔咔——”
隨著機器運轉的聲音,兩人腳下的地板緩緩移動,載著兩人朝地底深處落下。
向下的通道內,四面皆是金屬牆壁,縫隙間鑲嵌著柱形的燈管。
藉著略有些微弱的光,祈舟看到了很多隱蔽的攝像頭,和隨著攝像頭移動的槍口。
如果毫無準備的潛入,就算能突破門口那些人,也會在這裡被射成篩子。
祈舟目光微沉。
\"這種四面光滑且直上直下的鋼鐵牆壁,即使發現不對想逃的時候,恐怕也晚了。\"
“咔咔——”
地板的降落停止,在羅伊和祈舟面前,出現了一面鐵門。
羅伊上前,將卡片在門上的讀卡器上一刷,又用眼神示意祈舟效仿。
刷卡後,鐵門緩緩朝兩邊移動,露出通往未知之地的通道。
祈舟緩步往前走,越過鐵門的時候,他的神色微不可查的變了。
剛才的鐵門,足足有三米厚。
通道的盡頭,仍有一架電梯。
守在這裡的一個同樣穿著黑色西裝的人見到羅伊,微微俯身道:
“羅伊隊長。”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祈舟,又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繼續道:“已經準備好了。”
“嗯。”羅伊微微抬起下顎,示意。
西裝男人點頭,轉身按下了電梯邊的按鈕。
擋住鍵盤的螢幕分開,他在指令盤上輸入了一串指令後,電梯的門驟然開啟。
…片刻後…
羅伊帶著祈舟,來到了一條陰暗的通道內。
祈舟的神色平靜,但眼睛裡的濃霧層層疊疊的凝起。
自踏入這條走廊的瞬間,他就察覺到了某些令他厭惡至極的東西。
通道兩旁所有房間的門都死死鎖著,但死亡與絕望的氣息,即使是厚重的鐵門,也沒能將其全然隔絕。
羅伊忽然駐步,他看了一眼祈舟,將手裡的通行卡在兩人身側的鐵門上一刷——
“滴——”
門後的景象,讓祈舟的眼神冷若冰霜。
房間內站著兩個人,坐著兩個人。
站著的兩個聽到門開啟的聲音,緩緩退到一邊。
而被鎖在椅子上的那兩個人,正歇斯底里的慘叫著,渾身上下都被殷紅的血染透了。
即使這兩人嘴裡塞著布條,頭也被黑布蒙著,但細碎的呢喃聲,仍止不住地溢了出來。
聽入耳中,令人毛骨悚然。
羅伊瞟了一眼仍然面無表情的祈舟,抬起手,朝那兩個打手示意。
隨著他的指令,兩個打手走至椅邊,摘下了囚徒頭上的黑布。
祈舟盯著這兩人被淚水鼻涕涎水糊滿了的臉,沉默片刻,道:
“……你帶我來這裡,就是給我看這兩個傢伙嗎?”
“沒錯。”羅伊緩緩道,“不過,不僅是為了給你看他倆,也想見見你看了他倆的反應。”
面對兩個仍在慘叫嗚咽的人,羅伊彷彿聽不見也看不見,他笑著讚賞道:
“不愧是連家主大人也欣賞的人,你的反應合格了。”
祈舟:“……”
他緩緩道:“這是那天去流星街接我們的司機。”
“沒錯。”
“看來,你找出來的內奸,就是他倆了?”
“沒錯。”
祈舟緩緩轉身:“那看也看完了,我們可以走了麼?”
“且慢。”
羅伊橫出一隻手臂攔下他,笑:“還有最後的好戲,沒有給你看過呢。”
“……哦?”祈舟轉身抬頭,毫無避讓的盯著他,勾起嘴角:“那就看看?”
“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羅伊輕聲道,他看向那兩個打手:“可以開始了。”
兩人微微點頭。
他們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手指長短的玻璃瓶,“砰”的一聲,彈掉了瓶口。
難以形容的味道自瓶子裡溢位來。
在聞到這個味道的瞬間,祈舟就用了巨量的念,封住了自已身體上下所有的精孔,也屏住了呼吸。
即使如此,他也是生生將指尖刺入了手掌,才忍住衝上去奪走那兩個小瓶子的衝動。
“原液”的毒,並不會因為自主壓制而減退,反倒因為壓制,變得愈發劇烈,愈發的難以控制。
就像沉睡的活火山,壓制並不能阻止它噴發,反倒會在壓制到極限後,一枚小火苗,都能輕易的將其點燃。
“……沒關係。”
感受到心底裡的那個微弱卻堅決的心念,祈舟在心裡道:“不用出來,我沒關係……放心。”
祈舟微不可查的吸了一口氣。
這是屬於他的戰鬥——即使沒有硝煙,也依然殘酷。
就算是諾亞也幫不了他,他必須、也只能一個人戰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