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望無際的平靜海面上,漂浮著一艘救生艇。
祈舟站在救生艇上,望向不遠處的那艘輪船。
熊熊燃燒的烈火倒映在少年的眼睛中——臨走的時候,他還沒忘再放把火來著。
海底是最好的,埋葬那些罪惡的墳墓。
無論是班克羅家族的那些傢伙,還是被困在方寸之地,受盡折磨的怪物們。
祈舟喃喃道:“祝你們來世投胎成普通人。”
話說回來,至他抵達這個世界到今天,他還沒過過哪怕一天普通人的日子。
他都快要忘了,普通人是怎麼生活的。甚至要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普通人存在了。
“……普普通通的活著,可能也是一種幸福吧。”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狀似嘲諷,又像喟嘆。
背後傳來那個陰魂不散的聲音:
“我不覺得哦~”
祈舟:“……”
“你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他忍無可忍地朝著在坐在救生艇的另一側,悠然自若玩撲克牌的某人質問道。
“誒呀呀,這樣問就讓人有點傷心了呢~”
某人指尖一劃,一張撲克牌便極其花哨的彈入另一隻手,被兩指夾住。
他笑了笑:“你把那條船弄沉了,我當然是要著你過來這邊咯~”
“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祈舟黑線,他背靠著救生艇的一側,警惕地盯著他:“你跟我到底想要做什麼?”
青年聽完祈舟的問題,這一次竟然什麼廢話都沒說,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嘛,幫庫洛洛那傢伙帶句話給你,順便看看……”
他輕輕笑出來,笑聲中蘊藏的戰意,跟他的驟然爆發的念一起,讓祈舟如臨大敵。
“小蘋果有沒有到可以收穫的時候。”
祈舟:“滾啊!”
當然,他也只敢在心裡這樣罵。
“……沒有,沒成熟,這輩子都沒法成熟——!”
祈舟不僅拒絕三連,甚至試圖禍水東引:
“你那麼喜歡打架,剛剛在船上那個傢伙,你為什麼不跟他打?”
“因為剛剛的情況不適合動手呢~”
他笑著回答道:“外面有好多‘可怕’的怪物;房間裡有一個奇怪的小孩;頭頂上的飛艇裡,還有兩個蠻強的傢伙。”
他似乎很遺憾的嘆了口氣:“不能一對一來打的戰鬥,沒什麼意思哦。”
“不過這趟來的確實不虧~那個傢伙,我也把他記在心裡了呢。”
祈舟:“……”
允許他為‘那個傢伙’默哀三秒。
“對了。”
他對祈舟的興趣似乎並沒有因為拒絕三連而減退:“那個藍眼睛的傢伙,跟你是什麼關係?”
祈舟:“……”
青年凝視祈舟,然後自顧自的分析起來:“是你的第二個人格嗎?當你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就會主動出來幫你?”
“嘛,還是說,那種把眼睛變成藍色來增幅唸的技巧,是辣香山的那群傢伙們做人體試驗,研究出來的某個奇怪能力?”
“還是說……”
隨著他的分析,愈發恐怖的氣將整條救生艇籠罩。
他的指尖夾住一張鬼牌:
“你……其實是那個藍色眼睛的傢伙,做出來的偽裝呢?”
祈舟:“……麻煩先停一下。”
青年愣住:“……?”
祈舟正色道:“這是在船上,要是船翻了會很麻煩。”
青年:“……”
被打斷施法的青年整個人都頹了下去。
“……所以你是誰?”
祈舟見他的戰意回到了正常的範疇,稍稍在心裡鬆了口氣,接著問:“……庫洛洛又讓你帶什麼話?”
“嘛,終於想起來問我的名字了~”
青年眯起眼睛:“人家可是等了很久。”
祈舟決定無視他的話。
所以面對這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對他毫無徵兆的奇怪抽風無視就行;如果他想打架,那就儘量把自已弄得看起來沒什麼戰鬥力、
——大概吧。
“西索。”他輕笑著開口,尾音微微揚起:“你可要把人家的名字記好了。”
祈舟:“哦。”
西索:“真冷淡啊。”
祈舟:“……”
他覺得,還是得靠他來挽救會不停跑偏的談話:
“……所以庫洛洛讓您給我帶什麼話?”
“啊,對哦。”西索像是想起這碼事:“你們團長說讓你在九月之前回去流星街。”
祈舟擰起眉。
雖然他決定在某日要去找庫洛洛拿回自已的念能力,但……短時間可能不太行。
越是見過外面寬廣的天地,越能感覺到當初新手村的那些NPC們有多恐怖。
他覺得要不還是再發育一段時間……
“你跟庫洛洛打過賭對吧?”
西索問道:“關於你成為旅團的八號成員。”
祈舟點了點頭:“嗯。”
“之前不能理解為什麼那傢伙會希望你加入旅團,但……”西索盯著他的眼睛,臉上劃過一絲興味,眼神又變得凜冽起來。
他像是在研究要怎麼樣把那個銀藍色的傢伙弄出來。
“我大概瞭解了,他感興趣的應該是你的另一部分。”
祈舟:“……”
“他的原話是,你跟他的賭約,從你離開流星街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你輸了。”
西索臉上掛著一副“你別回去吧我想看戲”的表情,繼續道:
“你的事情辦完之後,如果九月前不回流星街,就把你當成背叛的團員處理。”
祈舟:“……”
祈舟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在心裡回憶那時他跟某人打賭的具體內容。
“……如果你能夠在流星街活過半年的話,就放過你。”
“……在這期間,要是你改變主意了,也可以回來。”
因為在打賭時間結束之前,他就離開了擂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他輸了呢——個頭啊!
摔!
身為盜賊團的團長大人,你這麼咬文嚼字可對得起你的身份!
祈舟想了想,問道:“要是不回去會怎麼樣?”
“那可太棒了~”西索微笑道:
“那樣的話,我就可以不必費功夫去幹掉其他團員,可以直接接替你的數字入團了呢。”
祈舟黑線:“所以不回去就預設我寄了對吧。”
西索雖然不懂“寄”具體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詭異的聽懂了:“沒錯呢。”
“嘛,要是你不打算回去的話,與其讓你被庫洛洛幹掉,不如……”
戰意又開始飆升:
“把那個藍眼睛的傢伙喊出來,跟我來一場賭上性命的戰鬥吧~”
祈舟:“不要。”
西索:“……掃興的傢伙。”
祈舟像是想到什麼,他看向頹了的西索:“你剛剛說,幹掉其他團員是什麼意思?”
西索給他科普道:
“旅團缺人的話,庫洛洛作為團長會主動挑選入團的人選;如果不缺,其他人又想要入團,可以殺掉一個團員取而代之~”
祈舟聽完他的話,陷入沉默中。
這種用生命來進行的“末位淘汰制”,真的像極了流星街人的做法。
“幻影旅團”的成員,能夠輕易接納殺死原本同伴的傢伙,讓此人成為自已的新同伴。
這種事情……恐怕他永遠也沒法理解。
“……所以上次你就是想殺掉我,然後入團嗎?”
祈舟問道:“我能問問你為什麼想進入幻影旅團嗎?”
“還不是因為庫洛洛那傢伙,始終不願意跟我打。”
西索的神色在聽到祈舟的問題後,帶上了濃濃的怨念:“那傢伙,要麼根本找不到人,要麼身邊始終有兩個以上的團員隨行。”
“想要單獨跟他打一架,好難哦!”
幽怨的神色又變成了憧憬:“如果成了團員,或許可以創造出跟團長單對單的局面呢?”
憧憬又變成了戰意:
“那樣,我就能好好地跟他賭上性命打一架了~”
祈舟:“……行吧,是您的風格了。”
他又疑惑地問道:“那為什麼那天晚上,你又忽然決定放過我了?”
“嘛~”
西索豎起一根手指擺了擺:
“自然是因為,那個時候的你,還不到可以收穫的程度呢。”
祈舟:“……”
西索依然笑著,如同魔術師一樣千變萬化不可捉摸的氣息,在上一句的尾音落下,又變得極度危險起來:
“不過,等我覺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還會來找你的。”
夜風襲來。
原本平靜的海面上,波瀾起伏。
“等到那時,就讓那個你出來,跟我好好的打一場吧。”
“賭上性命,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