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時,南宮峰若早早起身駕馬到城門處,在城樓上方等待。

今日是南宮玲佩與梁冪雲回都的預期之日,若是夜以繼日趕車,卯時一刻便會到城樓之下。

他站在城樓之上眺望遠方那一片灰,晨曦還未破曉時的遠處皆是一片暗淡。

卯時一刻,東邊日出之勢將眼前的一片暗淡漸漸破除,光亮所到之處陰霾皆散,剩下一片又紅又橙的幾片掛在那處,將整片天空都染得極盡明朗亮堂。

眼見著遠處那一點漸漸行來,馬蹄聲也隨著那一點的移動漸漸傳來。南宮峰若佇立著看著馬車由遠及近,下了城樓吩咐守城將士開門。

城門一開便見那馬車停在不遠處,車上的清風一臉慌亂無措地看著他,隨後車內之人掀了視窗喊道:“將軍。”

南宮峰若心裡一緊,急忙趕了過去,只見南宮玲佩毫無意識地躺在車內,面色發白,看著甚是駭人。

“怎麼回事?”他慌道。

梁冪雲一手護著被楊汐顏抱了滿懷的南宮玲佩一手撐著窗戶,急道:“不要聲張,先入都尋醫士,佩兒現在耽誤不得。”

對!南宮峰若立即打轉馬頭為他們開路,領著馬車直入蕭府後院。

清風跳下馬車便急忙趕過去敲了後院的門,南宮峰若一下馬便上了馬車將人橫抱了下來,直接衝向後院門。

若不是下人及時開了那門,清風都怕他要抱著郡主直接撞破那門衝進去。

“把醫士叫過來!”

這一聲響震動了府內所有已經開工的下人,趕在前頭看到這番情形的下人已是馬不停蹄往回跑去,緊接著一個兩個全跑去喊了醫士。

身後幾人急匆匆跟著他的腳步到了南宮玲佩的院子,府內女醫也被迷迷糊糊地拽了過來。

“快!”南宮峰若讓開了條道,讓那女醫有地方可以診脈。

那女醫還未完全醒著便被一群女婢連人帶著衣物一起拽了出來,一邊被扯著過來還邊要被她們伺候著穿衣,整個人還暈乎乎地。

她努力睜開雙眼看清眼前之人,頓時愣住了。

“這狀況幾日了?”她急忙從藥箱中拿出針包,抽出一針就往南宮玲佩身上扎去。

“該有三日了。”梁冪雲啞著聲音回道:“這幾日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也未進食。”

說話的這陣功夫南宮玲佩已是被扎滿了一身針,那女醫手裡活沒停,手把著她的脈搏片刻後又向急忙衝進來的阿碧道:“去廚房拿碗熱糖水來。”

阿碧前腳剛進後腳還沒來得及踏進去就見她急忙將前腳又踏了出去,直接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但這時候她也顧不得疼了,被清風扶起來後便跑向了廚房,這邊診脈還沒結束就見她端著熱糖水回來了,手背上都是被燙傷的痕跡。

那女醫接過熱糖水吹了吹,“將她扶起來。”

這時緩過神來的梁冪雲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南宮玲佩輕輕扶了起來靠在自已身上,深怕碰到那些細針扎傷了她。

將那一碗熱糖水半喂半流地灌進她嘴裡後那女醫就開始趕人,“全部出去,再留一個女婢在此幫著就行。”

女婢自然是阿碧留下,其他人雖是慌張也只能往外走去。

南宮峰若就站在緊閉的門前不動死死地盯著那扇門,也無人敢勸他。

其他下人皆自覺出了院子,一旁的清風已是跪在院內請罪,楊汐顏就站在他身旁,死命拉也拉不起來他,只得放棄。

“佩兒呢?怎麼樣了?”不見其人先聞起聲,片刻蕭夫人便與蕭陽疾步而來,身後的蕭祁則是一臉睏意地也趕了過來。

“人呢?”蕭陽看著愣在門口的南宮峰若一臉怒意,“早說了不讓她出去,若是佩兒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饒不了……”

話還沒說完人便先撅了過去,幸得蕭祁在後頭穩穩扶住了他,南宮峰若見狀也是快步將他扶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罪道:“是若兒的錯,舅父彆氣著自已。”

“你的錯有什麼用?佩兒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唯你是問!”

“你少說點話吧。”蕭夫人上前幫他順了順氣,“若兒心裡不急嗎?你怨他做什麼?再這麼氣下去當心把自已氣沒了。”

“早跟你說她不能出門,不出去就不會這樣回來。”蕭陽重重呼了口氣,眼角的淚水也蓄著,“我好不容易養了將近十年才將她安安穩穩養大,這一出去要是給我遭沒了,我……”

“行了老頭。”蕭夫人沒了好氣,“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女醫還沒出來還沒什麼診斷呢你就瞎說,要是真讓你烏鴉嘴說中了,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蕭陽這才閉了嘴,心裡的慌張還是十成十。

不過片刻門突然開了,幾人急忙衝上前去問:“怎麼樣了?”

那女醫沒想到這一開門一家子人全在這,懵了半晌才道:“思慮過重、傷心過度加之幾日不曾進食,身子脫了力,氣血也虧虛了不少,需得好好將養一段時日,這些時日不得再讓她傷神憂慮,否則會動了根本。”

傷心過度?蕭夫人點著頭傷神,將女醫遣下去後便道:“這段時日不能讓她出去,若是見了外頭那些白晃晃的東西她定是又要想起那人來。”

蕭陽正想開口問便被蕭夫人堵了回去,將他與南宮峰若趕去上大朝會、將蕭祁趕去書院後便將院內人也清空了,直接回了南宮玲佩的房間關了門。

梁冪雲還在房間內守在她身邊,見門處有動靜才緩緩起身。

“蕭夫人。”

蕭夫人擺擺手讓她起身,“你也累了吧?到旁邊榻上休息會兒吧。”

梁冪雲搖了搖頭,她心裡不安,若是佩兒真出了什麼事她是實在交代不出什麼,但人是她帶出去的總歸責任是落在她身上,終究是要給一個交代。

“你放心,我知道不是你的錯。”蕭夫人上前將她拉到床沿坐下,看著她那眉目間陰沉的神色道:“她是得知了太子之事才趕回來的吧?”

梁冪雲點了點頭,眼睛卻離不開正昏迷的人。

“不想佩兒還是個痴情的。”蕭夫人微微笑了聲,“我以為她早就放下了,沒想到她居然沒放下,還將自已搞成這樣。”

梁冪雲滿眼詫異地看向蕭夫人,雖然這一路她有猜測但大多也只能限於兄妹之情,可不敢往另外那方面去想,蕭夫人這一說倒是將她的疑惑全解了。

要說這都中與佩兒親近之人,除了蕭府這一家子還有宮裡那兩位之外便只有時常處在軍營裡的太子,這太子她倒也因為南宮玲佩的原因見過兩回,一次是在府上,一次是在出發前一日在府外見到了他,但這兩次她都是不敢上前只在不遠處等著兩人說完話,她也只知那太子相貌不凡、能力更是不一般,其他的並沒有過多瞭解,但佩兒對他……

“很驚訝嗎?”蕭夫人看著她那瞬間大了一倍的雙眼笑道:“這丫頭喜歡她的太子兄長。”

“其實太子也喜歡她,但她也知道兩人終究不可能,所以一直瞞著自已的心意。”

蕭夫人嘆了幾聲,眼角的淚順勢落下,“我此前也想過若是將她嫁給太子會如何,可終究只是妄想。不說陛下那道賜婚旨意,就算沒了那賜婚旨意,只要陛下還在位那些大臣便不可能讓這兩人一處。況且太子已有太子妃,若是她要入東宮便只能是側妃,誰又甘願她去做一個側妃?就算她自已願意,陛下也不會同意。”

“為何……”梁冪雲想問為何陛下還在兩人便不能在一處,但還未問出口她又想明白了。

太子已是位高權重,朝堂之上有大半數皆是支援他上位的,在此人心惶惶的基礎之上若是娶了南宮玲佩便是將一半虎符握在了手上,有了人心有了兵定會有人懷疑他有逼宮的心思,就算太子沒有這種心思也定會有居心叵測之人讓陛下、讓天下人懷疑他有,屆時便是一場腥風血雨。

縱然那父子倆心中沒有這些芥蒂,但時間一久、參的本子越來越多,再怎麼堅定的人心都還是會晃動的,屆時便不只是陛下與太子之間的矛盾,也是南宮政與南宮大將軍府的隔閡。

而天都最為尊貴的南宮郡主也不可能會去做妾,就憑南宮政對她的寵溺若是太子沒有太子妃也只會把她推上太子妃的位置,他不會管那些大臣的心思,也不會去考慮那些腥風血雨的後果。但太子已經有了太子妃,就在他十七歲時不得已接了聖旨娶了易相宜之時,這太子妃的位置就已經挪不得了。

若是要罷了現在的太子妃,那易府、南宮大將軍府、太子府的血戰便會隨之而來,天下人的議論紛紛也會一炮接著一炮轟炸在她頭上。

雙方皆不會願意看到那種場面吧?梁冪雲想,但看著床上昏迷之人心中又起了一陣酸楚,“她日日在喊著太子,就是不願相信太子已經不在了。”

蕭夫人擦了擦臉上的淚,道:“她的心思單純,瞞不住我。我是實實在在看出來的,及笄前太子會時常來府上看她,若是哪一次誤了時辰或是沒空來看她,她還會佯裝怪罪他,那不知禮數的模樣好幾次都將我嚇壞了,可太子還是一味地縱著她,從未對她有過一刻壞臉色。”

“這兩人的心思都藏不住,可是都得藏住。”蕭夫人握著她的手,“佩兒心裡也清楚,所以及笄後就是一次都不敢主動去見他。太子也明白,所以賜婚聖旨一下來便不再見他來府上來尋過她。”

梁冪雲暗暗嘆著,但也覺得兩人的結局或許就是如此,遺憾總歸是要佔據她的一生的。

待到了晌午時分仍不見南宮玲佩醒來,蕭夫人便讓梁冪雲先行回了秋霜樓。

天都城中依舊繁華如昔,道上人來人往,只多了幾分蕭瑟之意。

馬車行至秋霜樓附近,梁冪雲便喊了停。

這幾日日夜顛簸早已沒了力氣,一回秋霜樓她便將自已關在了房間內睡上了一天。

這一覺睡到天色灰沉,方一轉醒梁冪雲便起身換了衣物,還未與溫暖說過話便又緊著去了蕭府。

蕭陽書房內,南宮峰若正與蕭陽談事。

今日大朝會上南宮政沒有細說北塞之事也未提及太子之事,倒是將堂下人急得慌了,當值結束回府後蕭陽便將南宮峰若喚到了書房問了些事。

“汗國去年因突襲北塞已經被我帶兵重創過一次,就算現在是十萬大軍壓境也不過是掏空了內部罷了。”南宮峰若解釋道。

“原是如此,但捷報也未將此事言明。”

“那時已經是兩敗俱傷,加之汗國另派了五萬大軍趁我不備壓向那時沒有多少兵力在的西塞,我領兵回去之時將五萬大軍殲滅得一個不剩,阿父阿母也……”南宮峰若頓了頓,又道:“汗國突然來襲很是蹊蹺,還未查清此事故不能立即上報,若是此事回了天都屆時定然人心惶惶。西塞對於大朝而言是命口,若是西塞如今的情形傳回天都,只怕那些心思不純之人會坐不住,屆時阿父阿母的犧牲就成了罪責,手裡那半塊東西也會成為眾矢之的,而民心不穩更是大問題,我只能壓了下來。”

蕭陽嘆了口氣,“還未一年時間,那汗國便又襲來,難道?”

“汗國更迭新皇,武皇已逝,新皇剛上位便想立威,蠢人一個罷了。”

蕭陽一怔,訝道:“武皇已逝?何時之事?”

“汗國壓境之時查的,只是尚未證實,扶桑已是去信多日,該是有訊息了。”

蕭陽重重點頭,“看來汗國的氣運也就到這一代了。”

兩人沒再多聊,南宮峰若心裡著急佩兒,從蕭陽院內出來之後便直接去了她的院子,恰巧碰到從後院進來的梁冪雲。

“將軍。”梁冪雲上前禮了聲。

“嗯。”南宮峰若微點頭,看著她這樣子看來好多了。

“郡主!”

兩人還未踏入院子卻先聞阿碧的叫喚聲,急忙跑了進去。

“郡主你醒了。”阿碧在床榻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見南宮玲佩那呆滯的雙眼又是著急,正想轉身去喚女醫卻碰上著急進來的兩人。

“將軍,郡主醒了。”阿碧抹了把臉,“婢子去喚女醫來瞧。”

南宮峰若點了點頭便往裡走去,生怕南宮玲佩再出一點閃失。

“佩兒?”他輕聲喚道:“可醒全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床榻上的南宮玲佩呆滯的雙眼轉溜著瞧著周圍的情況,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時在哪,待看到南宮峰若那張滿是焦急的臉後才回過神來。

“兄長?”她的聲音就像剛出生的雛兒一般微弱,啞啞地喚著眼前人。

“佩兒,是兄長。”聽到她的聲音南宮峰若才放下心來,“佩兒,餓了嗎?”

她搖搖頭,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是還未反應過來,只是眼角的淚蓄著蓄著又落了下來。

“兄長,太子呢?我想見他。”

她抓著南宮峰若的手臂,似是緩過來了一些,只是依舊是愣愣的,眼裡那幾近崩潰的痛苦是讓人一眼就能看透的。

“佩兒,先喝點水吃點東西吧。”

“佩兒不要,佩兒想見太子。兄長,你去幫我把晉兄長帶過來好不好?或是佩兒現在起身換衣,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

她掙扎要起身,當真起了身卻又感覺頭腦昏昏沉沉地,一時沒撐住直接趴在了他肩上。

“佩兒!”南宮峰若慌了,託著她的雙手不敢用力,怕傷到她現在脆弱不堪的身子,“女醫呢?怎麼還不來?”

門外的女醫聞言一驚,急忙跑了進去,生怕再晚一步小命不保。

“我沒事。”緩了神便覺得好多了,她從他肩上挪起,這副模樣比剛才還要蒼白許多。

“郡主,先把個脈?”

“不要。”南宮玲佩直接拒了,抓著南宮峰若不放手求道:“兄長,帶佩兒去見晉兄長。”

南宮峰若看著她這模樣心裡也痛,就像被螞蟻啃食一般鑽痛,可是他沒辦法。

“佩兒,你見不到他了,太子已經入了皇陵了。”

“不會的,兄長不要騙佩兒。”南宮玲佩折騰著就要下床,“晉兄長去皇陵做什麼?我要去見他。”

“佩兒!”南宮峰若急忙攬住她,“太子薨了,他死了,所以入了皇陵了。”

“他死了,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不會的!”

南宮玲佩折騰著要推開他可是她沒有力氣,她只能坐在那裡乾哭,聲音都像是淹沒在水裡一般聽不清,靠在他肩膀上無力地掙扎。

“佩兒,別哭了。”梁冪雲忍不下心看她如此,蹲在她旁邊幫她擦著淚水。

“姐姐,兄長他是不是在騙我?他在騙我對吧?”她轉又抓著梁冪雲的手,“姐姐你帶我出去好不好?佩兒不去玩,就去看他一眼,看一眼我就回來。”

“我知道我不能去找他了,但我就看一眼,知道他還在就行。”

“佩兒,別執著了,太子已經不在了,你看不到他了。”梁冪雲抑制著痠痛的喉嚨,“姐姐跟你說過的,就算你趕回來也見不到他了。”

“你們都在騙我。”她奮力推開兩人的束縛往床邊縮去,一頭青絲凌亂地披散在身上,“他是南宮晉,是大朝的太子,他怎麼可能會死?他不會死的。”

她縮在床邊邊哭邊小聲嘀咕著,連梁冪雲要上前都被她推開。

“將軍,不能再讓郡主受刺激,若是再這樣哭下去恐怕會傷了根本,對她傷害極大。”女醫勸道:“她必須得吃飯喝藥,否則身子撐不下去的。”

他知道,他們都知道,可她如今的情形是誰的話都聽不見去,更遑論要讓她吃東西喝藥。

千愁萬緒之際,蕭夫人端著一碗熱湯進來了,她屏退了下人和女醫在外頭候著,自已端著湯坐到床榻邊看著如今誰也不理、就默默縮在角落裡的南宮玲佩,壓了壓酸澀的嗓子才開口道:“佩兒,你過來舅母這把湯喝了,你喝完了舅母帶你出去。”

南宮玲佩抬頭看向蕭夫人,那雙紅腫的雙眼顯得這張小臉更是蒼白,可她的嘴角是帶著笑的,笑的讓人心疼。

“舅母,你帶我去見他好嗎?”

“好,舅母依你,你過來把湯喝了舅母就帶你出去,去……見他。”

“好。”南宮玲佩聞言急急爬了過來,依著蕭夫人的話將那一碗熱湯一骨碌全吞了下去,旁人連說句“小心燙”的機會都沒有就見她撐著軟塌塌的身子要起來換衣整裝。

蕭夫人將阿碧喚了進來給她梳洗,帶著另外幾人出門候著。

“舅母……”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她轉眼看著南宮峰若道:“若兒,佩兒不是吃硬的人,你不能強制她去接受太子不在的事實,只會讓她更加要反抗你。”

“若兒知錯,可是舅母要如何讓她莫再這樣下去?”

“唉,你們都別管了,該幹嘛幹嘛去,杵在這裡只會讓她更害怕。”

一刻後南宮玲佩梳洗完畢開了門,只剩下蕭夫人一人在門口等著她。

“舅母。”她走上前拉著蕭夫人,情緒平緩了很多。

“佩兒,走吧。”蕭夫人拉著她往院外走,“跟舅母走。”

她跟著走,沒再多說什麼,就算蕭夫人拉著她去的方向不是府門而是北院的花園,她也跟著走。

蕭夫人將她引到花園一塊空地上,那裡被劈了一塊地方出來,兩邊種的花類還是那些,只是劈出來的這塊空地不一樣,那裡有一塊無名碑。

“佩兒,他在這。”蕭夫人看著那塊碑心裡難受,但也強忍著,“他在這。”

“不是,舅母,他不在這,我沒看到他。”南宮玲佩拉著蕭夫人的手想往外走,“舅母你說要帶我見他的。”

“佩兒乖,聽舅母說完。”蕭夫人一下一下安撫著她,將她僵硬的手握在手裡暖著,“他在你出去遊玩期間來過這,就在北院這花園裡,留下了這塊碑。”

南宮玲佩愣了,她說不出話,只是盯著蕭夫人。

“他說……就算娶不到你了,也想陪著你。”

“不是的,他怎麼會給自已立碑?他怎麼能給自已立碑呢?”南宮玲佩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塊乾淨卻已經有些摩擦痕跡的無名碑,“舅母,他怎麼……”

“佩兒,太子所做的事情無人知曉,可他跟舅母說他不知道是否能護得住自已,所以請求了舅母在這裡先給自已立個碑。”蕭夫人將她護在懷裡平復她的情緒,“他跟我說,如果他僥倖活下來了,就在你回來之前將這塊碑移走,不讓你知道。如果他失敗了,這塊碑就會一直秘密立在這裡,除了我們誰也不知,不會連累蕭府,也能讓他死後有個地方可以陪你。”

“他說,如果你想見他就帶你來這裡,他就在這。”

南宮玲佩頓頓地看著那塊無名碑,現下卻是異常地平靜。

就想恍若隔世一般,這一切對於現在的她太陌生,陌生到她不知道如何去接受、如何去蕩平心裡那份壓抑痛苦到麻木不已的情感。

她好痛,但是她不知道哪裡在痛,只是感覺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是屬於自已的,沒有一塊地方的疼痛是她可以抑制住的。

她腦中所顯所見只有那張臉,那張一見到她就咧嘴笑的臉,那張時刻都只有溫柔二字貼在上面的臉,那張她唸了許久就是沒辦法再見一次的臉。

夜色已經暗得完全,院中的廊燈盞盞亮著那塊碑,很亮很亮,就像立馬就要變成一個人來一樣。

就像立馬就能看到他從這塊碑旁邊變出來一樣。

默了半晌,南宮玲佩慢慢掙脫蕭夫人的懷抱,“舅母,我想在這一個人待會兒。”

蕭夫人不強求她能立刻接受,扶著她慢慢坐到那塊碑旁邊,溫聲道:“好,舅母就在院門那裡等著你,你想待多久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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