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府內,南宮峰若與藍溪對坐手談已經幾個時辰,卻是一連輸了好幾盤。

“將軍心事重重,可是出了什麼事?”藍溪笑顏問道。

南宮峰若才回過神,搖頭,“軍務罷了,無妨。”

“既是無妨又為何失神如此嚴重?棋子都下錯位置了。”

南宮峰若定睛一看,棋子下錯在格內了。

他訕笑一番,將棋子拿起,拱手認輸。

“既是將軍輸了,那便許我一個願。”藍溪看向他落寞的神情笑問道:“可好?”

“可。”

“這麼爽快?”藍溪卻有些不自在了,調侃道:“就不怕我是要將你帶回去嗎?”

“公主不會如此莽撞。”

藍溪笑出聲,但也只是一瞬的笑意臉便沉了下去。

“那便請將軍將府外的人撤走吧。”她淡淡道。

南宮峰若聞言一抬眸,對上她肅色的雙眼很快又移開了視線,“那是為了公主的安危著想,不得不派人來守著。”

“若非瞭解將軍為人,藍溪可能還會相信。只是將軍向來不會對自已不在意之人做另外的準備,就算是大朝陛下讓你派人也會與藍溪或是使者說一聲,絕不是暗地裡就給安排了。”藍溪正眼看向他,“將軍此舉藍溪不喜,望將軍撤掉守衛。”

南宮峰若自已也心虛,此前以為涼國會有所動作便大膽派人監視,這下被識破了也就不知如何解決了,只能搖頭招來扶桑去吩咐撤人。

“公主勿怪!”南宮峰若起身一禮道歉。

藍溪平了心中的氣,勉強勾起一笑道:“無礙,將軍也大可放心,此次和親就只是和親,藍溪不會有另外的舉動,影響兩國交好。”

“明白。”

天氣還寒著,天都的氣候雖然比起涼國那邊刺骨的冷意要好得多,但還是要提防寒風入體傷心脈。正要叫人換炭火,一旁的婢女恰好拿來暖爐,她將藍溪手中的爐子拿走替換了新的放在藍溪手上暖著。

撇開大氅換爐那一瞬,藍溪身上突刺一亮引了他的目光,南宮峰若頓頓一瞥,只那一眼便認出了她身上那塊玉。

“公主,”南宮峰若依舊盯著那塊玉,問道:“你腰間的那塊玉可否讓在下看看?”

藍溪疑惑地將腰間的玉扯下,遞給婢女拿給他。

南宮峰若細細端詳了一番,確認是與那塊殘缺玉塊一致的質地,成色也相似。

這種玉,雖是宮中會留於嬪妃或是大臣但各色制樣不同,所選的制樣皆是由宮中尚宮確認之後才能做出來且不會重複。按宮規之例,能拿到這種玉的每人也僅六塊,能賞賜出去已說明賞賜之人對那人的重視。

眼前這塊玉著實特別,乃是青色梅花樣。

南宮峰若將玉拿在手上摩挲了一番,伸手擋住下半大截,只露出一片梅花葉,果不其然與他身上那塊一模一樣!

“公主這塊玉是從哪裡來的?”

“穎貴妃給的,她與六公主那次來尋我說話,臨走時硬是給我別上了,說這是陛下賜予她宮中的玉,算是給藍溪的見面禮。”

穎貴妃!?

南宮峰若瞳孔一怔,看著那塊玉愣神。

他此前將注意力分散在滿朝能得到這種玉的文武官員上,從未想過居然能出自嬪妃之手!

後宮嬪妃,會有那麼大的能耐?但假傳聖旨一事,南宮政對易穎向來寵著,她確實有機會碰到玉璽。

但,若是調虎離山之計呢?

將他的目光引到無關的穎貴妃身上,背後之人逃脫嫌疑,這也不是沒可能。

而且後宮之玉,怎可能會出現在一個太監身上?若說恩賜,後宮妃子更不敢將如此貴重的玉樣隨意賜給下人,而且只有不成樣的半塊。

南宮峰若思來想去還是不敢妄下定論,若是冤枉了易穎,比起太后,南宮政反應只會更大。

“將軍?”看著南宮峰若一臉的紅白變化,藍溪奇怪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南宮峰若回神搖了搖頭,將玉推還給了她。

藍溪也不多問,將玉又推給他,“想來將軍應是有用,那便拿著吧。”

南宮峰若又推回去道:“此等玉乃是貴重物品,能彰顯一人的身份,穎貴妃能給公主說明她對你確是欣賞,公主得要收好。”

既是如此那便不能隨意送他了,免得引來一場莫須有的猜忌害了他。

藍溪點了點頭,將玉拿回來別在腰間。

“明日宮中將舉辦一場冬獵,屆時天都貴子與貴女皆會在場狩獵,巳時在下會來接公主同去。”

“冬獵?冬日有物可獵嗎?”藍溪疑惑問道,看著這滿天白茫茫一片,也不像能獵出什麼的樣子。

“陛下喜好冬日狩獵,會派人夏日捕抓,冬日再放出狩獵,以此來賀新歲彩頭。公主若是可以,明日也可上場一試,所得獵物皆由獵主所得,還能得陛下另外恩賜。”

藍溪輕笑一聲,“這大朝陛下真是愛好特殊,大寒日讓貴家子女大動身骨,為了考驗他們身子嗎?”

“算是吧,也是不想讓他們寒日懈怠了身子。”

“行,那便期待明日與將軍也上場一試。”

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南宮峰若起身一禮道:“藍溪公主早日歇息,明日在下會來接你去獵場。”

“好,將軍慢走。”

看著南宮峰若漸漸消失的身影,藍溪摩挲著腰間那塊玉思慮了一番,抬手喚出暗中一人吩咐道:“密查穎貴妃。”

“是!”

那人閃身消失不過片刻又有一人從暗處落下,幾步衝到藍溪身邊低身一禮,與藍溪低身言語幾句便將一貫平靜如常之人聽得眉間皺起。

藍溪顫了顫緊皺的眉頭卻未松下,她沉默看著眼前攻退有序的棋盤,開口道:“搞清楚位置,既然她要請君入甕,本公主就陪她玩玩。”

出了六公主府,南宮峰若去了城南軍營處,李英赭早就候著了。

南宮峰若示意其進帳商議,兩人一前一後入了大帳,將帳簾緊閉。

“將軍,在六公主府旁發現了一些不明路的人巡視。”

“多少?”

“三個,看了半日便走了,沒追上去。”

南宮峰若點了點頭,“注意些動靜,不必遣人去守府了。”

“是。”

翌日暖陽,是冬日難得一尋的好天氣,將天都的寒氣都驅散了不少。

藍溪身著青白紗裙,披了一件狐皮大氅,將白髮挽起成流蘇髮髻,臉上用胭脂遮蓋了些疲憊,依舊是淡然的面容,看著甚是可人。

一切完備她便向門口而去,南宮峰若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兩人雙雙點頭示意,藍溪抬腳上了馬車,隊伍跟著南宮峰若的路往前行去。

冬獵場在城外十里處的樹林深處,因著冬日嚴寒,成片樹林幾乎掉光了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南宮政站在高處看著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便是在那坐著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所有人的狩獵情況。

林子深處被挖出了一大片空地用來擺場子,禁軍與雛鷹衛包圍了整個場子。北邊天子位,何惜雲落座於南宮政身旁,易穎下一階,其他嬪妃皆落座再下一階,皇族子嗣與貴家子女皆落座於南邊各位,皆在待著時辰候場。

宮人們隨著公公嬤嬤的吩咐擺置東西,隨後站於各個賽場邊上候著。

南宮峰若將藍溪帶至天子位下,與南宮政打了照面。

“藍溪公主便隨皇后身邊坐著吧。”南宮政慈目道。

藍溪敬了一禮,道:“多謝陛下厚恩,但既是客於大朝便按大朝規矩來,藍溪與皇子皇女們一同坐便是。”

南宮政也不多留,示意南宮峰若隨著她去。

見人來,皇子皇女與再下一階的各家貴子貴女皆起身一禮,藍溪也回敬一禮,隨後被南宮峰若帶至沁陽公主身側。

“沁陽公主。”南宮峰若一禮。

南宮茹點頭回應,看向他身後的藍溪又道:“藍溪公主落座吧。”

藍溪笑了笑,目光跟著南宮峰若的身影走到位旁,甚是好奇地學著一旁公主的坐姿落座往前看去。

南宮峰若坐在一側,與南宮玲佩相隔一個南宮鄞。

“兄長。”南宮玲佩低聲喚了一句,南宮峰若回之一笑。

南宮鄞見狀便將位置讓了出來,與南宮玲佩換了個位置便於兩人交談。

“兄長,”南宮玲佩湊近了些,低聲問道:“可知姐姐最近如何?佩兒好久沒見著她了,平時出門去樓內也見不到她。”

南宮峰若頓了頓,“兄長不知,兄長與梁姑娘也良久未見了。”

被矇在鼓裡的南宮玲佩也只能作罷,想想也是,此前都那般決絕不喜了,若是兄長知道可能還怪了,便也不再問了。

“那若是兄長見著姐姐了,定要為佩兒向姐姐說一聲佩兒想她了。”

南宮峰若點了點頭。

南宮玲佩貓著腰朝藍溪喚了聲好,藍溪也笑笑應了聲,兩人說了些有的沒的才各自坐著吃些東西。

“兄長,”南宮玲佩又湊近南宮峰若低聲道:“佩兒總有種感覺,藍溪公主好像心悅於你。”

只剛才那幾秒的目光相隨與時不時的視線停留,南宮玲佩都抓得準準的,藍溪眼中所含情意壓根不同於友人之間的情意。

南宮峰若眉間一皺,轉頭低語道:“佩兒莫要胡言,莫隨意揣測他人。”

“佩兒沒有胡言,”南宮玲佩依舊不死心,繼續低語道:“佩兒的感覺不會錯。”

南宮峰若一笑,順手敲了敲她的腦袋,“好好待著,莫要胡言。”

南宮玲佩只得看向前頭,但依舊關心著他的情況,藍溪找他說笑之時南宮玲佩也在一旁聽得津津樂道,絲毫不理會一旁照顧著她的南宮鄞。

“南宮堂兄。”南宮芷突然出現,將幾人的注意力轉到了她身上。

南宮峰若微微點頭一禮,“六公主。”

南宮芷看了看兩邊的位置,直接定眼到南宮玲佩,道:“你,坐我的位置上去。”

南宮鄞被她的態度惹了過來,“喚三皇嫂或是安平王妃!”

南宮芷被這一呵止了聲,若非南宮玲佩拍了拍他的手,他怕是已經準備站起來教訓她。

南宮玲佩也不應聲,只是看著她,旁邊幾人亦如此。

站在過道被這麼看著,南宮芷頓時覺著羞恥,一下子氣上心頭,對著南宮玲佩喊道:“本公主想換個位都不行了是嗎?”

無人理她,更是尷尬。

“你一個憑著父皇施捨身份的粗鄙之人怎敢如此對本公主?”

全場能聽到她聲音的人都投來了目光,有看戲的也有暗暗贊同的,但因她身旁“兩大護衛”,沒有一個人敢跟南宮芷一般傻去開口支援她。

南宮玲佩的臉色卻是逐漸沉了下去,但身旁兩人的氣勢卻是將她這股子不爽壓了下去。

南宮峰若此時正眼含怒意地盯著她,不像平時那般的溫和,將南宮玲佩也怒得止了聲。而南宮鄞也是怒怒地瞪了她一眼,將手裡擺放好的糕點遞到南宮玲佩面前才出口道:“比起父皇恩賜,在場之人眼不瞎心也不盲,南宮大將軍一生戎馬才讓我的王妃有此身份,我才有機會娶到我的王妃,我感激不得。而你呢?你這生來便有的身份又何來尊貴?莫說蔣大將軍,就是賢妃如今都不願看你一眼,居然還如此不知好歹咄咄逼人,需要本王替父皇與賢妃教教你何為皇族禮儀?”

“我敬你是皇兄不與你計較,但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安平王又如何,還爭不過皇弟那麼一個……”

“閉嘴!”南宮茹終是發了怒,本不想與她多話卻不曾想她如此不可理喻,“別仗著父皇寵你便如此胡攪蠻纏,滾回去!”

南宮芷看了她一眼,“與你何干?本公主想要的東西還就是要得到。”

南宮茹笑了一聲,直將南宮芷嚇了一跳。她從未見南宮茹笑過一次,此刻這笑聲甚是駭人,將原本投來目光的那些人也嚇得立馬將臉轉了回去不敢再看,但南宮芷還是堅持站在那裡不動。

豈有此理!本公主還就不信拿不到這個位置。她怒怒盯著一動不動的南宮玲佩,就是站在那裡不走。

距離箭術對賽還有一刻,想來自已不發話這人是定要站在那不走了,南宮玲佩無奈搖了搖頭,道:“我這等粗鄙之人不配坐公主位,六公主身份尊貴,也不適合坐我這個位置,還是回去吧。”

“你也知道自已粗鄙不堪甚是不配。”南宮芷依舊蠢笨,“但本公主說要這個位置就要得來,起身讓座吧。”

南宮玲佩忍得拳頭顫抖,她閉了閉眼又睜開眼,忍什麼忍,不忍了!

她鬆開咬緊的貝齒,比南宮鄞更快一步開口道:“雖說我原本這郡主身份比不上六公主尊貴,但我現在是你皇嫂,就容不得你在我面前放肆!皇嫂面前,不施禮就算了,還如此刁蠻任性,需要皇嫂教教你?還是站在這裡被其他世家子弟女君看笑話你很是開心?”

南宮芷瞬間無言以對,她環視著四周的皆低著頭的世家子弟女君,雖是不敢看但不妨礙他們笑出聲。

聽到身旁傳來的那些嘲笑,她終是怒了,也不管丟不丟臉就大喊道:“你不過是個無人敢要的棄子,連你阿父阿母都要把你送回來當人質固兵權,又有何資格在本公主面前放肆?若非父皇施捨,就你這麼個連貴家子女都看不上的醜陋女娘能嫁給皇室?又豈能當我的皇嫂?”

在場之人皆被一怔,南宮鄞已是怒意滿滿地站起身給了她一巴掌,“再出言侮辱,本王不吝嗇再多給你幾巴掌讓你吃吃教訓、教教你什麼叫尊重與臉面。”

南宮玲佩欲上前阻止卻被滿身戾氣的南宮峰若按下坐著。

他面上怒意盡顯,心中卻是沉痛無比。

想著佩兒此前便是承受如此多的言語侮辱與異樣眼光在這天都生存,南宮峰若心裡揪痛。但他現下不能發聲,佩兒已經是外嫁女,此時若是由他先出頭那她在皇室夫家便會難做,他的作用不在這裡,此時只有南宮鄞的庇護先行才是最有用的。

南宮芷被扇得昏了頭,回頭氣憤地看著他:“你敢打我?”

“本王不僅敢打你,在場之人誰敢聽她的話無中生事惹我王妃不悅,我照打不誤!”

那些貴家子女立馬低下頭去假裝看不見,自顧自吃著玩著。

“再如此胡攪蠻纏,可就不是一巴掌能解決的事。”南宮茹也瞪著她,“皇族女子,你也配?”

“論起容貌你比不過在場所有女子,哪來的自信言論他人?”

在場之人皆一驚,這還是南宮茹初次如此不留情面地在外家面前出口罵懟皇族公主。

就為了一個……安平王妃?

平時南宮芷如何刁鑽蠻橫他們都是置之不理,如今為了一個安平王妃倆人皆起手扇她南宮芷的臉,不過一個真動手一個口頭動手也算是可以了,這戲看著也不錯。

“你們!”南宮芷氣不打一處來,叫來女婢們喊道:“好,我不與你們計較,自有父皇為我撐腰,但是她,”南宮芷怒怒指向南宮玲佩,“本公主要你付出代價。”

“給我掌摑二十。”

身後的女婢們猶猶豫豫,被南宮鄞一瞪更加不敢上前。

“六公主,”南宮峰若終於開口,“我這群粗鄙不堪之人、陛下施捨之輩、父母棄子之類不配與公主有任何交情,還請公主離開這邊,莫再生事。”

“堂兄我不是說你!”南宮芷頓時慌了,“我說她,與你無關。”

“你是大朝的將軍,怎會與她一樣?”

“將軍府每一個人都與我有關!”南宮峰若呵了一聲,將南宮芷震住,“佩兒更是我的胞妹,公主辱她於我而言,便是辱我將軍府。”

“還有蕭丞相府!”下階的蕭祁大聲喊道,在一旁看了如此久也該出口了,若非身份不夠他真想上前給她一腳。

“自然還有安平王府!”

南宮芷瞪了他們一眼,又滿是驚慌地看著南宮峰若。

南宮峰若雖是心不平但面色依舊淡然,“六公主,本將希望這是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若是再出言侮辱佩兒或是將軍府與丞相府任何一人,本將就是卸了這一身將軍職,也要向陛下討回公道!”

在場之人無一幫她,只是看著她出糗,連那幾位皇室之人也受夠了她的刁蠻不想理她,如此一個皇族公主居然如此不知輕重,更像是市井小人般無理取鬧。

南宮芷氣得落淚,只是盯著南宮峰若那淡漠的面色,他還在安撫著南宮玲佩的情緒。

這樣僵持的局面,若是不破很可能會引來北邊的注意,藍溪看著她怒氣衝衝的樣子,輕喚了一聲,“六公主,冬獵也快開始了,莫要生事了,還是回去公主位坐著吧。”

“你閉嘴,沒跟你說話,別以為本公主看不出你對堂兄的心思。”

藍溪訕笑一聲不再說話,倒是南宮茹站了起來強硬拉走了她,身後的一眾嬤嬤也隨即跟了上去。

“藍溪公主莫與她一個沒頭腦的女娘計較。”南宮鄞拱手一禮道:“皇妹性情嬌慣,嘴也是管不住的,藍溪公主見諒。”

說到底還是與自已有些關係,此時不站也得站,南宮玲佩起身禮道:“藍溪公主見諒。”

在場皇族子女與貴家子女也起身一禮,“藍溪公主見諒。”

藍溪款款笑了笑,“無事,各位落座吧,藍溪不與她計較。”

在場之人這才重又落座。

南宮玲佩看了一眼旁邊之人,心中這異樣之感愈甚。

今日如此多人對她的庇護她都一一記在了心裡,只是對南宮鄞似乎有些不太一樣的感激,或許是給自已的暗示太久了,久到自已早就忘了自已對他並無情分,她盯著南宮鄞的臉慢慢伸出手貼在他手背上,還對他笑了笑。

南宮鄞被她這一主動心裡一喜,臉上也頓時笑開了,反握著她的手將糕點往她面前推了推。

被南宮芷一多話,南宮峰若也能看得出藍溪的笑臉多了些變化。

他湊近低聲一句:“公主見諒,六公主的話請莫要放在心上。”

藍溪還是一笑,沒說話,直視前方的箭場。

一掃此前的晦氣,在場之人皆在嬉鬧說笑,像是南宮芷那小丑戲場未鬧過一般。

鼓聲起,李宗站在鼓旁大聲道:“各位公子女君,冬獵開場現在開始。公子女君們有願意上來比試箭術的,現在可以上來一試,贏著陛下賞賜的金玉梅花枝。”

李宗身旁的小太監端著金盤子,上面是金玉梅花枝,梅花是玉製,點綴著幾片金制葉子,但上了色便還是原本綠梅的樣子。

場上之人躍躍欲試,上了一半人,皆到行列處規矩地排著隊射箭。

“佩兒想要嗎?”南宮鄞突然問道。

南宮玲佩笑著搖了搖頭,“那梅花枝,前年表……父皇送了兩枝給佩兒,現下這枝還是給其他人吧。”

南宮鄞點了點頭,繼續看著下面的人射箭。

藍溪看著那梅花枝動了動身,卻又落座回去。

“公主想去一試?”南宮峰若看著她這猶豫的動作問道。

“那梅花枝看著雅緻,涼國沒有梅花,倒是想拿回去給皇兄看看。但見這些公子女君的箭術比藍溪好很多,沒什麼勝算。”

“無妨。”

南宮峰若起身往下走去。

“兄長是想要這梅花枝嗎?”南宮玲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南宮鄞也往那看去,回道:“應該是。”

幾人著眼看著那邊,南宮峰若去的行列是最遠的,在座幾人看不見他的舉動。

一刻鐘後,李公公側耳聽著小太監來報,隨後帶著笑意大喊道:“南宮將軍、南宮峰若勝,賜金玉梅花枝。”

在場女君皆笑眼看著南宮峰若上前接過金玉梅花枝,又沉著臉看他回了藍溪身側,將梅花枝遞到她面前。

“多謝將軍。”藍溪笑開了眼。

南宮峰若點了點頭,“陛下之命,一切公主之意為主。”

即使被這麼回應,藍溪依舊開心,看著眼前的梅花枝開懷了一陣,直至婢女上前將它收走。

南宮玲佩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又湊近南宮峰若耳語道:“兄長,你……不會……”

南宮峰若知道她什麼意思,又抬手將她的腦袋推了回去,“陛下之命。”

接下來的對賽便是一些沒多大興致的獎賞,幾人沒再上去一比,倒是南宮鄞看著李公公呈上來的一隻金釵來了興致,他知道那金釵上別了一朵水橫枝,想了想還是起身比了馬術將它奪了下來。

他拿著勝利得來的賞賜興致勃勃回到座位上,將金釵遞給南宮玲佩,“給你戴上可好?”

南宮玲佩看著那隻金釵愣了會兒神,沉默半晌才點頭讓他給她戴上。

眾人繼續看著下面的比試吃吃喝喝取暖,南宮玲佩卻失了神,滿心都在想著那金釵的模樣。

南宮峰若注意著她的情緒不對,將面前的杏花糕遞到她桌上,“吃點。”

南宮玲佩點了點頭,拿起糕點還沒吃,剛巧南宮茹回來了。

南宮玲佩見內場人不多便開口問道:“茹阿姊怎去得如此久?可是六公主又鬧了?”

南宮茹搖了搖頭,淡淡道:“無事,把她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

南宮玲佩也不敢再問了,只盯著前面一盤糕點。

還是沉默保命吧。

過了半個時辰,冬獵正式開始了。

南宮政命人放了極為擅長隱蔽與逃跑的獵物,也在林中設了一些陷阱。

在場公子女君皆起身走向林中,藍溪手拿弓箭在前頭探索,南宮峰若緊隨其後,可走入林中深處依舊沒見獵物,藍溪頓時有些洩氣。

“公主可要歇歇?”南宮峰若看她精神不佳問道。

藍溪往四周望了望,那些貴子女依舊在往前搜尋,“那藍溪便在此處歇歇吧,將軍可去尋一些獵物。”

“還是在此處守著吧。”

“將軍不必擔心,此處有禁軍把守,藍溪無礙。”藍溪尋了尋周圍的坐處,定睛在一塊矮石上,走過去鋪了帕子坐下對他微微一笑道:“將軍去多尋些獵物,藍溪的獎賞就靠將軍了。”

“那公主切莫離開這裡,在下尋些獵物就回來。”

“好。”

南宮峰若往前走去,各家貴子女也跟著他往前尋去,很快便只剩藍溪一人坐於一旁。

不多時南宮玲佩便蹦蹦跳跳往他那邊而去,“兄長捕到什麼了?”

南宮峰若將手中的兔子提給她,“就是一隻尋常白兔,順手抓了。”

南宮玲佩抱過兔子甚是喜愛地摸了摸,“兄長是要捕回去給藍溪公主嗎?”

“佩兒若是喜歡便抱回去養著。”

“也好,抱回去跟小白做個伴。”

接下來的捕獵途中幾人一同前往,南宮玲佩又撿起了剛才的話頭。

“兄長,藍溪公主真的對你有心思。”

南宮峰若眉間一頓,“不許胡言。”

“佩兒這次看真切了,藍溪公主那神情騙不了人。”

“兄長將梅花枝給她的時候她眼裡的蜜意都快擠出來了,那模樣騙不了人。”

南宮峰若一笑,將南宮玲佩往南宮鄞那邊推了推,道:“佩兒還是與王爺多說說吧,兄長去前頭看看。”

南宮鄞也是無奈笑了笑,牽著她往前走去。

突聞一呵聲如同霹靂般從後頭傳來,全部人皆停了腳步回頭看去。

南宮峰若一怔,那是……藍溪的方向!

他快步跑了回去,全部人都隨著他的步伐往回走,遠遠便見藍溪被一群禁軍圍著護住,而他們身前有一隻通體褐色又帶著斑紋的大物,正齜牙咧嘴地向著藍溪那邊。

許是人越來越多的緣故,那隻大物後退了幾步,不甘心地往深處跑去,片刻便沒了蹤影。

南宮峰若著急往藍溪跑去,她已是被嚇得急喘氣。

她面色白得駭人,氣也漸漸喘不上來,只是張著嘴看著南宮峰若欲語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最後直接暈在他懷裡。

“藍溪公主!”

周圍的人皆是一驚,南宮峰若趕緊將人抱起往大帳那邊而去,南宮鄞也快步而去將所有太醫皆叫了過去,高臺處的南宮政聽到訊息更是著急往大帳那邊疾步而去,而大帳外僅剩南宮峰若一人,太醫女婢皆在裡頭。

“怎麼回事?”

南宮峰若向後來的這一幫人躬身一禮,回道:“藍溪公主被一大物所嚇,暈了過去。”

“朕不是讓你好好守著她嗎?”南宮政心中焦急萬分。

南宮峰若跪地拱手,“是臣失職。”

適時南宮鄞與南宮玲佩往這邊而來,南宮政還未降罪南宮玲佩便也隨著兄長一起跪道:“表姑父,此事與兄長無關,還請表姑父息怒。”

“與他無關?那是涼國長公主,事關兩國之誼!若是藍溪公主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涼國王會怎麼想?”南宮政怒道:“朕再三叮囑不可離她太遠,他作為護衛公主的將領,又怎與他無關?”

“表姑父莫要著急下定論,藍溪公主還未必會出事,等太醫診治一番再說也不遲。”

身側的何惜雲也出了聲,道:“是啊陛下,先看看藍溪公主情況如何再言其他吧。”

南宮政也沒了脾氣,只是往裡望去,心中焦急萬分。

半刻,孫太醫帶著其他太醫往外走來,見門口之人躬身行禮。

“行了,藍溪公主如何?”

“回陛下,公主心悸症狀數年,許是剛才被嚇到了病情才復發得有些嚴重。但現下已經穩定,切不可再被外界刺激到了。”

“那便好,你們時刻注意她這邊,護好她的身體。”

“是。”

南宮政心中稍稍一鬆,望著跪著的南宮兄妹二人眼裡又是怒意,氣道:“一百軍棍。”

南宮峰若拱手應是。

南宮玲佩一怔,正要開口卻被南宮政堵了回去,“再求情就加一百。”

南宮玲佩瞬間噤聲。

南宮鄞將南宮玲佩拉起,耳語道:“沉住氣,父皇降罪比大臣聯合參他一本要好,莫讓父皇再降罪。”

南宮玲佩只好作罷,眼睜睜看著兄長前去受罰卻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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