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在溫順的狗也會咬人
房間裡林景城已經睡下，南依站在外廳隱約還能聽到林景城鼾聲如雷！
婆婆徐秋霞穿著錦緞睡衣，坐在梳妝鏡前，往脖頸上塗抹貴婦頸霜。
“翼兒呢？”徐秋霞抻著脖子，雙手輕輕按壓脖子，語氣冷冷得，“我問你，翼兒呢，啞巴了？”
見南依不做聲，她嘴角扯出一絲譏笑，從鏡子裡打量著南依，陰陽怪氣道，“也難怪，覓兒在飯桌上說你不關心翼兒，晚飯都結束了，還不知道老公去了哪？”
南依垂著頭，依舊一副任憑發落的模樣，她心裡清楚，無論她知不知道林翼去哪，她婆婆徐秋霞都會找個理由訓斥她！
“還有，你今天晚上像個什麼樣子！小萱是客人，將來也是你二嬸，因為一盤藍莓山藥，還鬧上了，真是丟林家人的臉，丟翼兒的臉！
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和林景琛的事情已經是過去式，不要失了分寸，我知道他心中有氣，給你下套，你還巴巴的往裡鑽，像個什麼樣子！”
南依看著地磚上的反光，咬著嘴裡的軟肉，“媽，我這幾天太累了，只是想吃藍莓山藥！”
鏡子裡的徐秋霞愣住，她上下打量南依，和兒子林翼結婚七年，南依這是第一次反駁自已。
“我知道你這兩天做出不錯的成績，”徐秋霞往手背上擠出護手霜，“無論一個人的成就再怎麼大，也要學會低調，你學學你爺爺還有你爸爸，他們幾時對你說過，你花的錢都是他們賺的。”
南依明白了，徐秋霞這是護犢子，替林覓找補來著。
“南依，林覓這孩子沒什麼壞心眼，你作為嫂子應該多包涵她，她也是真心對你，才說話嘴沒有把門，你何必上綱上線。”
“今晚是我不對，我考慮的不周全，沒顧及到林覓的面子。”
見南依認錯態度極好，徐秋霞的語氣緩和不少，“依依，吃得下委屈撐得起格局！”
這麼雞湯的話也能說的出來？你咋不吃委屈，林覓咋不吃！
南依是個務實的人，她雖然不喜歡聽這些假大空，但依舊點點頭。
“這幾天集團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你舅舅都跟我說了，他想去北市替你參加競標沒有僭越的意思。”
徐秋霞起身握住南依的手，“你舅舅他呀，也是個實在人，上次致遠的人把你車子動手腳的事，他現在還後怕，這次也是擔心致遠又出什麼么蛾子，才想替你去北市！”
南依點點頭，這婆婆徐秋霞還真會美化她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哥哥。
“依依，你也不要太辛苦，集團有你舅舅，有什麼事情就讓他去替你操勞。”
徐秋霞輕輕撫著南依的手背，“廢鋼廠那塊地就讓你舅舅去監管吧，你留著京市好好陪陪翼兒，順便休息休息！”
繞了這麼一大圈，終於說到正事了。
南依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淺淺的笑著！
……
已經是三月末，院子裡的花已經打花骨朵了。
今晚的月色真好，照的院子裡很亮，小院像是鍍上一層銀霜。
林景琛坐在臺階上，胳膊肘支撐在膝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抽完的菸蒂。
風吹過來，他額頭前的碎髮散開，左眉骨處的一條疤痕暴露在月光下。
小院早已不復當年的熱鬧景象。那時候晚飯過後，家裡人會在院子裡喝茶聊天，林景琛和林翼則在一旁切磋球技！
每到那個時候，南依會坐在二樓窗前，邊寫作業，邊偷看林景琛打球。
記得有一回，也是初春的時候，南依看他看地出神，林景琛眉眼帶笑，把籃球拋起來，輕輕砸到二樓的窗戶旁的牆面上。
南依這才回過神，小臉刷的一下緋紅，不敢多看林景琛一眼，慌亂的低下頭，摳著指腹。
樓下傳來林翼和林景琛爽朗的笑聲……
林景琛伸直大長腿，把手指捏的菸蒂彈了出去，眼裡的笑意散去。
他倏地想起剛剛林覓跟他說，南依巴不得他死，林景琛雖抱有懷疑的態度，但心裡還是不舒服。
景琛哥哥，在這裡偷偷想你的舊愛麼？”小萱把手裡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怎麼醒了？”
“寶寶把我踢醒了。”小萱挨著林景琛坐下來，摸著肚子，“寶寶一定是想爸爸了，所以才踢醒我的！”
“小萱，”林景琛垂下頭，緩緩開口，“這孩子是怎麼來的，我們心裡都清楚，我只是孩子生物學上的父親……”
小萱眼底有薄薄的淚，她噗嗤一笑，“景琛哥哥，是你想多了，我是在育兒軟體上看到說爸爸的聲音會讓孩子更有安全感！”
林景琛點點頭，“小萱，衣服的事情我再想想辦法，我今天已經讓人在國外找……”
林景琛的話還沒說完，小萱就撲進他懷裡貼著他胸口處，聲音哽咽柔軟，“景琛哥哥，讓我聽一聽他的心跳！”
林景琛腰板挺的筆直，兩隻胳膊撐在臺階上，周身一動不動，任由小萱的眼淚打溼他胸口處的衣服。
他咬著後槽牙，喉結滾動，脖子上青筋暴起，他這次回來，新賬舊賬要一起算！
南依從徐秋霞房間回來，一隻胳膊環抱在胸前，單手抽著煙，菸缸裡的菸蒂散落在窗臺上。
林覓說的沒錯，最起碼在徐秋霞和林覓的眼裡，她確實是林家養的一條狗，只能賣命，不能忤逆，否則就會被教訓！
這些年，南依在林家母女面前，可謂是逆來順受，特別是林覓哪怕是她在外面受的氣，也都會悉數撒在南依身上。
可是，她們不瞭解的是，在溫馴的狗逼急了也會反咬主人。
南依捏著眉心，單手把菸蒂摁在滅在菸缸裡，又重新點上一支菸。
房間裡已經煙霧繚繞。
她打算推開窗戶換換空氣，沒曾想卻看到外面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
南依的手僵住，指尖摳著窗框，眸子暗淡下來，冷冽又溼潤。
她忙的轉過身，眯著眼睛吸了一口煙，就像許多年前她偷看林景琛被當事人發現時，心裡懸空，慌亂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