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覺得，你們是想攔著我去找八爺，怎麼，覺得西沙海底的事我知道的，比吳叄省多不成？\"
齊顏抬腳一步一步的靠近張日山，那種被人耍著到處溜的感覺真的非常不好
\"就目的論，是這樣\"
\"張日山，十幾年前的事，把我扔去四姑娘山，要不是我跑了，早就死了，我不懂下鬥，唯一的本事也是八爺教的，怎麼，這麼多年不叫我，忽然想起我，是還有用處嗎？\"
張日山退後兩步，後背抵在車門上，那雙眸子鋒利陰冷，裡面似乎逐漸有了佛爺的影子，他低下頭靜靜的注視著齊顏，緩緩開口
\"第一，佛爺沒有理由保護你，第二，你沒有治好二爺夫人，八爺和二爺心善收留你，我們看在八爺的面上才沒有難為你，第三佛爺是長砂的官，佛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第四，你踩我腳了\"
齊顏低下頭，自已的布鞋正踩在張日腳上的軍靴，張日山輕咳一聲躲開目光往後挪了挪，臉上依舊是清冷嚴肅的目光，齊顏往後退一步，驀的露出一抹淺笑
\"你變了，張日山\"
\"你也是，齊小姐\"
齊顏輕挑了挑眉，沒有再追究，見張翎出來了，抬腳跟上去
\"長砂在戰後進行了修整和經濟開發恢復，建國後政策變動，長砂變了不少，這裡的是七環街一處貧民窟，房屋一個月一塊大洋，環境髒亂差，和長砂市裡沒辦法比的，或許是因為警署也管不到這，經常會有惡性事件，但是也沒有這次的事大，還牽扯到了九門和陳皮\"
\"展開說說\"
齊顏揹著手，撲了撲自已身上的褂子，將墨鏡摘下來別在胸前的口袋裡，隨手將散著的長髮給紮起來
\"是這樣的\"
\"都給老子滾開，別沒事找不痛快\"
一陣厲吼聲傳出來，張日山趕緊進了巷子，巷子裡破破爛爛，有擺餛飩攤的，算命的，拉車經過的，還有升騰的水汽，本來空間就不富餘，這一下子就擁擠了
\"那個時候的貧民窟，還挺有人氣的，不過一個月一塊大洋，是不是有點貴了\"
\"這裡是長砂城，北平上海的房價，貧民窟的小弄堂，臨近銀行，郵局，在鬧市區的。一個月十塊大洋\"
齊顏睜大眸子，回頭看向說話的張翎
\"資本家\"
\"陳皮你安生一點，這都是普通百姓，今天要是死你手裡，就等著下獄吧\"
陳皮冷笑一聲，收回九爪勾
\"張啟山都快老死了，還不死心管我的事\"
\"長砂是佛爺的地盤，陳皮，誰允許你撒野的\"
陳皮一臉的不耐，目光落在他後面的齊顏身上，輕挑了挑眉，笑出聲
\"還是回來了，你是真不怕死呀\"
齊顏摸了摸懷裡的銅錢，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命裡有劫，躲是躲不掉的，四爺，你這是惹了大禍了，別管這事了，往東頭走兩公里找一家算命的攤子，照顧照顧這個人的生意，聽他的做，我保準你能躲過去\"
\"你少懵我，老子不信你那牛鬼蛇神，故弄玄虛，今個他得罪了我，我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你們別摻和\"
齊顏無奈的挑了挑眉，衝張日山攤了攤手
\"你也瞧見了，不給我錢還受人數落，我可不受這窩囊氣，副官，後會有期，送我回去\"
齊顏還沒等鑽進車裡，張日山拎著她大褂的領子像是拎雞崽子一樣給扯了回來，張日山沒忍住笑出聲
\"這臨陣脫逃的本事倒是和八爺很像，陳皮，這件事不是你能說的算的，沒猜錯你最近也鬼上身了吧，八爺在國外，請不動，坐火車等到了長砂都累趴下了，今小八爺在。給你看看，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
\"張日山\"
陳皮剛要發作，齊顏趕緊伸手打斷施法，走到陳皮面前道
\"四爺，您閒著也是閒著，若是我解決不了，就提頭來見，您不信我在這下個軍令狀，副官做見證，如何？\"
陳皮揚了揚眉，嗤笑一聲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要是真不行\"
\"陳皮，當年齊小姐可是給你幾次治了你的魘症，在紅府，黃皮子墳，不只一次，這人就算不知恩圖報，也不能恩將仇報吧\"
張日山這話懟的陳皮啞口無言，他上了年歲。也沒有年輕時那麼莽，只知道殺人，但是他想讓張啟山早點死的想法只增不減
\"好，我陪你玩玩，但是我的耐心有限，別想裝神弄鬼糊弄過去\"
\"四爺，哪能呀，我可不敢\"
陳皮冷哼一聲，七環街的人瞧見這場面都嚇的噤聲也不敢靠近這幾個大人物
\"所以，首先，四爺出了這裡往東頭走兩公里找一家算命的攤子，照顧照顧這個人的生意，聽他的做，其餘的事，我問張副官，您得躲著點，最近不宜出門\"
陳皮冷哼一聲卻還是照做了，齊顏鬆了口氣，撲了撲超速跳動的小心臟
\"有把握嗎？還沒問什麼事\"
\"早就看出來了，這的風水有大問題\"
張日山微微彎下腰湊到她身側，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話
\"風水問題，那你說說，什麼問題\"
齊顏微微側眸，鼻尖輕輕擦過他的臉頰，一股冷風吹過，齊顏身上帶著淡淡消毒水的氣味和洗髮液的清香，淡淡飄入鼻孔
齊顏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
\"今夜能給你答案，現在跟我說說事情經過\"
\"張翎\"
張日山輕聲開口，似乎是讓張翎去拿什麼東西去了，齊顏靠著車門，靜靜的打量著七環街消失的煙火氣，靜的可怕
\"副官今年多大了\"
\"問這個做什麼\"
齊顏眸色頓了一下，似是感慨，似是惋惜，同情的看了張日山一眼
\"副官命裡有桃花，不過是好久好久，好久之後\"
張日山輕挑了挑眉，忽而輕笑一聲
\"我這一生，追隨佛爺，即便是真如你所言，怕是，不是什麼好訊息\"
齊顏把玩著手裡的銅錢，同他嘮起了家常。神色晦暗不明的打量著他身上一塵不染的軍裝
\"怎麼說？\"
\"在我心裡，佛爺最重要，只要佛爺和九門還需要我，此身永遠獻給佛爺和這身軍裝，生死無改，誰跟了我，怕是會跟著受罪，所以，我是不會娶妻的\"
齊顏抿唇指尖輕輕繞過銅錢，伸手將銅錢一拋，修長白皙的手指夾住銅錢塞回口袋裡
\"妙哉奇哉，齊門很少算姻緣，但是吧，你這桃花，牽扯半生，無終無果，只要是替你卜卦，這姻緣線便會顯現。我從見你第一面就察覺到了，卻解不了，你說奇不奇怪，卦是如此，你真的就生死無改？\"
張日山眉心微蹙，他知道齊門神算，無一不準，齊顏的能耐是八爺也誇讚過的，他也不會不重視
\"不是說不能洩露天機嗎？\"
\"這算什麼天機，浮沉姻緣，痴男怨女，只要不影響命格，改變命數，都不打緊，不過，這什麼姻緣能牽扯進你的日常生活還不改變命數，這是好姻緣，應該是正果，怎麼還，無終無果，奇了怪了\"
\"行了齊大小姐，改行做月老吧\"
\"不信？\"
張日山停下腳，回頭看向齊顏，抿唇開口
\"順其自然
齊顏無奈的聳了聳肩，抱著手裡的銅錢往前跟上去，腳下忽然空了一下，腦袋恍惚像是低血糖了一般身子前傾，前面的張日山伸手一拉，將她整個人給拽了過去，扶住她的胳膊
袖子裡的銅錢\"嘩啦\"一聲散落在地上，順著張日山手臂滑落，砸在土裡
\"沒事吧\"
齊顏站穩身子，目光落在地上的銅錢上，不過一瞬，她瞳孔猛的一震，震驚的看向對面的張日山
\"怎麼了？傷著哪了\"
齊顏手指微微發顫，面色平靜，眼波間的震驚卻遲遲不能平復，半晌才找回聲音
\"你，是自已來的，不是佛爺讓你來的吧\"
張日山頓了一下，後又補充道
\"是，七環街的事有些大，玄乎其玄，我直接就想到了你，我怕陳皮因為這事找佛爺麻煩，所以就來了，有什麼問題嗎？\"
\"我是本打算出國的\"
張日山聞言露出一抹淺笑，語氣和煦
\"所以我來的不是巧嗎，不然就見不到你了，再見說不定又多少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