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鋤鎮,這個鎮子坐落在群山的環抱之中,彷彿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鄉村荒涼,人口稀疏,雖土地貧瘠,但居民們並未抱怨,民風淳樸得如同山間清泉。

這幾日,小鎮上原本寧靜的街道突然熱鬧了起來,一批批外地人陸陸續續地湧入,他們穿著各異,裝備精良,顯然不是尋常的過路人,鎮民們議論紛紛,猜測著這些人的來意。

午後的陽光灑在街道上,一位身材頎長、面容清癯的男子,身著素白的衣裳,外披一層輕薄的外衫,在人群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他的黑髮被整齊地挽在腦後,垂至腰間,隨著步伐輕輕擺動,他的眼神深邃,舉止間流露出一種溫潤儒雅的氣質,彷彿與這塵世的喧囂格格不入。

小鎮僅有一家小食樓,這幾日午膳時分,小食樓內早已座無虛席,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李蓮花長身而立,白衣勝雪,在樓外駐足片刻。

這時,一位長得虎頭虎腦的店小二快步走了出來,他身材矮小,但動作十分機靈,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

店小二走到李蓮花面前,熱情地問道:“客官,有位嗎?”

李蓮花不緩不慢地從袖子裡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手指尖尖指了指食樓大堂的某張食桌。

食樓之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然而,這熱鬧之中,卻透著一股難以言明的緊張,原因無他,只因大堂中獨自坐著的一位背大刀的冷酷少年。

這位少年,面容冷峻,彷彿一座孤峰,讓人不敢輕易接近,他已經連續三日獨自佔據了一張桌子,不言不語,只是默默坐著,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前兩日,曾有不知天高地厚的食客想要趕走他,結果卻落得個狼狽不堪的下場,被少年一腳踢飛,差點丟掉半條命,此事一出,無人敢再惹這位少年,食樓中的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這三天,店小二都在心裡暗暗叫苦,他每天看著這位冷漠的少年坐在那裡,心裡既害怕又無奈,此刻,他終於等到李蓮花來帶走少年,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客官請進店。”店小二熱情地將李蓮花請進入店內。

李蓮花點點頭,緩步跨入了茶館,步態從容,悠然踱至食桌前,那裡坐著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臉上掛著又臭又拽的冷漠表情。

李蓮花走到桌前,看著這個少年,嘖了一聲,輕笑道:“老笛,你這縮骨功可以啊,還能裝嫩。”

少年聞言,抬起頭,露出了一雙冰冷的眼睛,他瞪著李蓮花,不滿地道:“你說七日後樸鋤鎮見,但今日已是第十日。”

李蓮花很敷衍地“哦”了聲,道:“路上耽誤了一下,不礙事的啊。”

說著,李蓮花拿過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已和笛飛聲各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李蓮花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讚歎道:“好茶!”

笛飛聲雖然依舊保持著那副冷漠的表情,但眼中的不滿卻已經消散了許多,他端起茶杯,默默地品了一口。

這時,一位小二滿面笑容地走了過來,他的目光在笛飛聲身上一掃而過,然後徑直走到了李蓮花的身邊。他用一種江湖上特有的口吻,笑哈哈地問道:“客官遠道而來,不知走得是什麼路?”

李蓮花一聽這話,便知道這是江湖上的行道話,是用來試探對方的身份和來意的。他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輕描淡寫地道:“走的水路。”

小二聞言,立刻開啟了手中的簿子,翻到了水路一欄。他看著那一欄上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心中不禁暗自吃驚。這些名字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們竟然都選擇了水路前來,這可真是嚇人。然而,小二卻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江湖,他面上絲毫不露聲色,只是再次笑著問道:“客官吃點什麼?”

“水魚。”

“燒雞。”

李蓮花的話音剛落,笛飛聲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他要吃燒雞。

李蓮花微微一愣,他剛才講的是江湖上的行道話,是用來試探對方身份的,而笛飛聲突然插話,還點了燒雞,顯然是打亂了李蓮花的計劃。

李蓮花伸出長腿,踢了笛飛聲一腳。

小二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瞟了笛飛聲一眼,見他閉上了嘴,這才看向李蓮花確認道:“客官要點幾斤重的水魚?”

李蓮花微微含笑道:“兩斤。”

小二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準備菜餚。

李李蓮花回過神來,微微含笑道:“兩斤。”

看著小二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李蓮花這才轉過頭來,看向笛飛聲,吐槽道:“十年不見你還是好這一口,燒雞有這麼好吃嗎?”

笛飛聲一本正經,面無表情,語氣中卻帶著幾分挑剔:“什麼破地方,連燒雞都沒有?”

李蓮花聞言,不禁笑出了聲,他伸出手掌,戲謔地對著笛飛聲道:“當然有啊,你想吃燒雞,那就得破費了。”

“多少?”笛飛聲瞥了李蓮花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

“一百兩銀子。”李蓮花毫不猶豫地報出了價格。

笛飛聲瞪了李蓮花一眼,顯然對這個價格感到極為不滿,他冷哼道:“你怎麼不去搶?”

李蓮花看著笛飛聲的反應,不由得搖了搖頭,雙臂緩緩一抱,無奈地道:“孺子不可教也。”

片刻後,酒樓的小二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客官,菜已做好,請去到那邊上座。”他恭敬地說著,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李蓮花點了點頭,站起了身,跟隨著小二朝著樓堂後院走去,身後,笛飛聲,沉默地跟隨著。

後院中,一座假山矗立在中央,綠意盎然,與周圍的景色融為一體,兩名壯漢用力地推開了假山,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他們面無表情地指著洞口,簡潔地說:“請往裡走。”

李蓮花沒有猶豫,踏步走進了洞口,回頭間,卻發現笛飛聲並未跟上來,他不調侃道:“走啊,難不成你怕黑啊?”

笛飛聲眉頭一沉,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卻還是跟了上去,山洞中一片漆黑,只有他們二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洞內迴盪。

“李蓮花,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笛飛聲終於忍不住問道,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

李蓮花微微一笑,回答道:“我能搞什麼鬼,你不是帶刀了嗎,等下真有人搞鬼,你可要宰了他。”

兩人繼續前行,一路無話,笛飛聲心中暗自警惕,終於,他們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一條波光粼粼的河流橫亙在眼前,一艘碧漆紅雕豪華的畫舫靜靜地停靠在一旁,船頭上,一個俏皮明媚的採蓮女迎風而唱,她的歌聲婉轉悠揚,嫋嫋繞樑,餘音迴旋不絕。

“客官,是要上船嗎?”船家單手掌舵,看到從洞口走出來的李蓮花,招呼道。

“是。”李蓮花應了一聲,看向船家,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站在船頭等待著,李蓮花心中明白,這不過是江湖上的一種規矩,上船需交一定的銀子作為船資。

他回頭看向笛飛聲,只見笛飛聲依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彷彿對這一切都無動於衷,李蓮花微微一笑,心知笛飛聲雖然武功高強,但對江湖上的這些繁文縟節卻並不瞭解,於是,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從笛飛聲身上摸出一百兩銀票,遞給了船家。

船家接過銀票,臉上立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向兩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上船了,這時,一個俏皮的採蓮女迎了上來,她身穿翠綠色的衣裙,頭上戴著幾朵鮮豔的荷花,看起來十分可愛。

“客官請上船。”採蓮女微笑著說道,伸手想要攙扶李蓮花上船,卻見李蓮花輕盈的一躍,船身微微一晃,穩穩地落在了船板上。

笛飛聲緊隨李蓮花身後,走進船室,室內佈置得極為奢華輝煌,花廳室內香氣氤氳,熏籠裡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四周的牆壁上掛著精美的箔金鏤銀的裝飾品,顯得整個船室更加奢華而輝煌。

船內廳室內燈火通明,兩撥人已在此等候多時,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廳室的中央,期待著即將開始的交易。

第一撥人,是以衛莊主為首的一方,一位在江湖上聲名遠揚的商賈巨擘,衛莊主身材魁梧,面容和善,笑眼眯眯,給人一種親切之感,然而,在這親切的外表之下,卻隱藏著深不可測的城府和算計,他是此次交易的發起人,目的明確,志在必得。

第二撥人,則是應召前來接生意的土夫子,個個都是精明能幹之輩,常年行走在江湖之中,對於各種交易和暗湧都瞭如指掌,此次前來,他們也是志在必得,希望能夠一舉拿下這筆生意。

第三撥人,正是李蓮花與笛飛聲。

“客官,請報上名來。”衛莊主笑容和善。

“在下李蓮花,這位是阿飛。”李蓮花拱手作揖。

“兩位客官請就坐,人已齊,開船。”衛莊主站起身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蓮花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江水潺潺,微風拂面。

夜幕低垂,廳室之中燈火輝煌,映照著每個人的臉龐。

衛莊主突然起身,走到帷幔前,微微頷首,向躺在錦榻上的皇家公主示意,公主身份尊貴,面容被白紗輕輕遮掩,更添了幾分神秘與高雅。

“公主,該動身了。”衛莊主的聲音溫和而恭敬。

毒唯從半寐中醒來,慵懶而優雅地坐起身,輕輕掀起帷幔的一角,露出那雙明亮的眼睛,她掃視了廳室中的眾人一眼,然後轉向衛莊主,她抬了抬纖纖小手,道:“上菜吧,招待好各位客人。”

不一會,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一排採蓮女款款走來,她們身著輕盈的衣裙,手托盤盞,步履輕盈如舞,美酒佳餚逐一上桌,香氣四溢,同時,樂聲悠揚而起,伴隨著曼妙的歌舞,整個廳室彷彿沉浸在一片歡樂與祥和的氛圍中。

採蓮女們上前獻酒,手託玉盤,盛著美酒,她們走到李蓮花與笛飛聲面前,微微俯身,將美酒遞到兩人嘴邊。

李蓮花看著送到嘴邊的美酒,微微一笑,抬手輕輕一擋,反手間,他已接過酒杯,緊接著側身抬袖,一股勁風隨之而起,酒水被他精準地潑向了腳下,竟是一滴未沾。

笛飛聲則是一聲冷哼,對那遞到眼前的美酒毫不理會,他背後的長刀猶如一座山嶽,沉甸甸地壓在那裡,彷彿在警告所有人:不要輕易惹他。

毒唯的目光始終落在李蓮花身上,不曾移開,李蓮花的一舉一動她看了個清楚,她不禁暗自苦笑,心想:還說我心眼多,哪比得過你李蓮花呀,這麼快就說服笛飛聲一起來盜墓。

找笛飛聲也不找我!!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忍不住站起身,掀開帷幔,走到了李蓮花的身旁,她身穿一襲明黃長裙,面戴薄紗,只露出一雙明亮如星的眸子,她的出現立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廳室中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毒唯卻似乎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她輕輕俯身,將手中的酒壺傾斜,美酒緩緩倒入李蓮花的空酒杯中,直至溢位。

“李公子,我敬你一杯。”毒唯的聲音如同天籟般動聽。

李蓮花抬頭看向毒唯,他知道這位公主並非尋常女子,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深意,他微微一笑,婉拒道:“在下酒量尚淺,就不喝了。”

“這杯酒,你必須喝。”毒唯的動作突然而果斷,一手拿起酒杯,一手輕捏李蓮花的下顎,將那杯酒就在她的操控下,緩緩滑入李蓮花的口中,她的眼神中藏著某種期待與探究,彷彿想從李蓮花那平靜無波的面容中讀出些什麼。

李蓮花心中確實一震,被毒唯的舉動驚得有些愣神,他從未想過這位公主會如此直接而大膽,但他迅速調整了心態,面色如常地喝下那杯酒,他微微張開唇齒,酒液滑過喉嚨,帶著一絲辛辣和甘甜,他心中不禁生出幾分無奈與感慨。

毒唯看著李蓮花平靜地喝下酒,心中閃過一絲驚訝,她本以為自已的舉動會讓李蓮花有些尷尬或不悅,但李蓮花卻展現出了超出她預期的淡定與從容,她知道自已有些失態了,於是轉身離去,她的身影在燈火下搖曳生姿,卻帶著一絲難以言明的落寞。

笛飛聲瞟見了李蓮花微微泛紅的耳根,不禁調侃道:“豔福不淺啊。”

李蓮花捏了捏眉心,沒有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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