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自拿了一份,一時相對無言。

倒是焦氏見此,麻利從地上站了起來,高聲道,“崔夫人,我們侯府廟小,供不起你這尊大佛,你趕緊走吧!”

崔夫人甩甩手裡的和離書,卻笑的滿臉得意。

“放心,我肯定要走,但屬於我的東西,我要帶走啊。比如我的...嫁妝!”

定北侯當時就變了臉色,突然覺得他掉進了陷阱!

“什麼嫁妝?”定北侯冷冷說道,“你嫁進門將近二十年,嫁妝早就散乾淨了,就是有剩下的,這次遷都也都扔在北邊了。”

“侯爺真是會說笑,我嫁你的時候,十里紅妝,帶了我崔家大半家財,就算壓箱銀子那兩萬兩,被你拿去巴結上司,裝點臉面,但那些古玩玉器,田莊鋪子總是還在吧。”崔夫人氣定神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焦氏想起前院書房旁邊鎖起的幾間房子,心裡猜到幾分。

雖然平日侯爺不肯給她掌管,但總是侯府的東西,自然也不願被搶走,於是就幫腔說道。

“姐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侯爺和你和離,是給你留了臉面的,你居然還要計較多少年前的嫁妝?這麼多年,侯府裡嫁娶,你這個主母不出力,總該出點東西和銀子吧?”

“真是可笑,我從來沒聽過,男人納小妾,庶子庶女嫁娶,還都需要正妻出錢的?要不要出去找人評評理,讓大夥都聽聽,定北侯是怎麼吃軟飯,怎麼依靠妻子嫁妝活這麼多年的?最後還拋棄了妻子,這簡直是天武第一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啊!”

崔夫人嘴上不饒人,左右也和離了,只管罵個痛快。

這時候,劉老爺子拿出一本陳舊的冊子。

“當年崔大學士嫁女之前,特意請了我們三個到家裡。我們親眼驗看過嫁妝,也都在嫁妝單子上籤了名字,就是為了防備這一日。原本我還以為多此一舉,沒想到,還是大學士識人最厲害。”

他把冊子放到桌子上,冷笑道,“就像瑾柔說的,嫁妝銀子可以花掉,但金銀玉器田莊鋪子必須還回來!”

崔夫人添了一句,“我嫁妝裡的金銀玉器多半還是我娘帶來崔家的,上面都有標記。侯爺也別想藏起來,否則以後外邊見到一件,我就可以告侯爺一個偷盜之罪。還有那些鋪子田莊,都在潿洲這邊,這麼多年收益已經給侯府了,沒有十萬兩銀子,也有五六萬了。我沒討要這些,已經是念舊情了。”

定北侯死死握了拳頭,真是臉上都能刮下二兩寒霜,他死死盯著那份嫁妝單子,再沒狡辯的可能性。

他也知道崔家的嫁妝珍貴,這麼多年,哪怕需要送禮,都儘量在外邊採買,很少動用,沒想到如今居然要完璧歸趙!

這簡直是讓他把吃進肚子的肥肉再吐出來!

但不吐又不行,朝堂上這幾日就有風聲,說皇上又要啟用劉老爺子這個致仕老臣,若是今日不放嫁妝,以後就同劉家成仇了...

“好,嫁妝還你,但以後我們恩斷義絕,再不相見。”

崔夫人根本多餘的目光都沒給他一縷,只是看向劉志恆。

劉志恆立刻拿了嫁妝單子,笑道,“侯爺請吧,早些清點完,我們也早些告辭。”

定北侯大步走了出去,崔夫人不放心,一起跟了過去。

這麼多年,她的嫁妝一直鎖在侯府的庫房,她心裡已經有準備,綾羅綢緞和金銀肯定是沒了。

但沒想到,她的首飾頭面兒,金銀玉器,古籍木器,居然都在。

甚至沒有因為突然南下而被丟失損壞半點兒!

她真是不知道該哭還該高興了,高興的是嫁妝還能拿回大半,寒心卻是丈夫寧可帶了這些死物,也不願帶上她。

但追過來的焦氏卻是心疼的要死,這麼多好東西,居然都要送出門了!

不止這般,劉志恆還在逼問定北侯。

“侯爺,單子裡少了一對翡翠如意啊,侯爺是不是擺在書房裡了,趕緊拿出來吧。這對如意是當年瑾柔成親,我母親特意從她嫁妝裡選出添妝的,上面還打著標記呢。侯爺若是賣了,也說一聲,我去贖回來。”

定北侯臉色紅透,忍著氣吩咐焦氏,“當時聘禮裡的那對兒翡翠如意拿過來,還給她們!”

焦氏沒想到還能拐到自己身上,立刻嚷起來,“侯爺,那對兒如意是我的聘禮,不能拿出來!”

劉志恆笑的嘲諷,“哎呦,侯爺也是不容易,拿了正妻的嫁妝,停妻再娶新妻,這要是傳出去,可就熱鬧了。”

定北侯氣得大嚷,“快去拿回來,以後尋到更好的補給你!”

焦氏到底不敢違逆,只能忍著心疼把玉如意取了過來。

劉志恆心滿意足的合上嫁妝冊子,又顛顛手裡裝了田莊和鋪子契書的盒子,笑道。

“侯爺,瑾柔的田莊鋪子,這麼多年的出產都給侯府了。侯府如今也不至於太小氣吧?人手你們調回來,但鋪子裡的東西,田莊裡的糧食,你就別帶走了。畢竟惹出太大動靜,外人猜個沒完,侯爺臉上也不好看。”

說罷,他也不理定北侯怎麼說,就吆喝自家帶來的人手,開始往外搬東西。

一車又一車,足足拉了二十多車!

而劉老爺子等人也一直等到最後一車離開侯府門前,才起身告辭。

定北侯和焦氏臉色都好似吃了屎一般,很是難看。

焦氏眼見崔夫人走得瀟灑,帶了大筆的財物,還有她最愛的翡翠如意,實在氣不過,就高聲嚷道。

“崔姐姐,你已經不再是侯府之人,以後老實過日子,不要打著侯府的名義在外走動招搖。畢竟你清白盡失,已經是殘花敗柳了。你不要臉面,我們還要的!”

崔夫人原本沒想同她計較,男人不可靠,但有錢財傍身,以後日子總不會差。

沒想到,焦氏卻不依不饒,她自然也不能臨走還忍下這口氣。

於是,她扭頭上下打量焦氏,笑著問道。

“我娘只生了我一個,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妹妹?我們崔家書香門第,我父貴為當朝大學士,就算分出百分之一的心思教導女兒,也教不出你這樣的蠢貨啊!以後少胡亂攀關係,省得別人還以為你嫌棄焦家滿身銅臭,想要給自己換個爹呢!”

“你胡說!”焦氏氣壞了,還想回罵,崔夫人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她一指定北侯,又笑道,“哦,我倒是忘了,你已經給自己找了個爹!你們在外走動的時候,最好離得遠一些,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爹帶了閨女出門呢!”

這下,連定北侯都要氣的吐血了,“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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