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海中出來,已經有兩個小時了,李南石開著車徑直向稍微靠近燕京郊區的地方駛去。

很快的,一片竹林出現在了江嶽的面前,不大,估計也就只有一兩畝的樣子,但勝在環境清幽,讓人也不禁生出了些許的暖意。

繞過竹海,是一片池塘,清波盪漾,菏葉蔥蔥,偶爾可憐紅色,白色,黑色的觀賞錦鯉冒出個頭,又很快隱去,惹人遐思。

“環境還不錯吧。”

正在江嶽看著這美麗的景象有些吃驚的時候,前面許久沒有說話的李南石扭過投來問了一句。

“嗯,很不錯,能在燕京住在這種地方,很不錯。”

“哈哈,江兄弟,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你放心,我李家在燕京雖說勢力很大,但還沒有達到劃一塊兒地自己住的境界。更何況我大哥,本來生性就比較平和安靜,相比較家裡那亂糟糟的地方,反而這裡的環境更加讓他喜歡。

而這地界,也不是你所想的我李家的私地,而是一大片高檔住宅區,只不過這個住宅區很早以前就存在了。房子也不是所謂的高樓大廈,別墅什麼的,而是一處處北京古老的四合院兒,我大哥已經在這裡住了六七年了。”

說到這裡,即使驕傲如李南石,似乎也安靜沉默了許多。

車子沿著一條窄窄的柏油路往裡面進,一會兒的功夫,已經過了四五個門崗。

而這門崗,也正如李南石所言,不像是普通小區那般例行一下公務就行了,而都頗為的認真,仔細的檢視了一下李南石和江嶽的證件,才放兩個人離開。

這種安保力量,也讓江嶽暗自咋舌,為這高檔住宅區吃驚不已。

終於,又過了一兩分鐘,李南石聽下了車,回頭告訴了江嶽一聲。

“到了。”

而江嶽呢,此番前來,本來就是為了治療李南柯的哥哥,真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些緊張。他自從來到燕京之後,見了周封,也見了在年輕人之中堪稱領袖的李南石。

李南石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塊鋒利的石頭,但又有大家族裡面出來的溫潤和淵博的學識。

可即使是李南石,對自己的哥哥李南峰似乎也很是尊敬佩服,那種感覺,絕對不只是因為李南峰是他哥哥那麼簡單。

不過,不管怎樣,今天只不過是一名醫生見自己的病人罷了,沒什麼奇怪的。

想到這裡,江嶽重整了自己那清淨平淡的心態,拿起一個包,就跟著李南石下了車,往小區裡面走去。

沿著青石板,走過一條幽深的碎石路,路兩邊是花壇,被雨花石,鵝卵石堆砌成的花壇裡面種值著江嶽沒怎麼見過的花草。

花草顏色很淡,香味也並不怎麼濃,這一點兒倒是讓江嶽很有一種贊同感,要知道他本來也不太喜歡那些香氣撲鼻的花,太濃烈,也太膩了。

江嶽已經看到了五六家四合院兒,都是古樸的青磚綠瓦砌成的,看起來就很有一種年代感。

四合院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估計有?上千平方米,小的也有三四百。這一點兒,江嶽看到了也是暗自咋舌,搖頭感嘆。

自己家在小山村的房子雖說不是很好,但佔地面積加上前院兒,後院兒也就二百平方米,跟人家一比,反而是小巫見大巫了。

又過了一會兒,在江嶽和李南石又停留在一家四合院兒門口的時候,李南石停下了腳步,而江嶽也知道,這大概也就到了。

到了地方,李南石上前給自己的哥哥打電話去了,而江嶽則是左顧右盼的觀察起李南峰住的這四合院兒了起來。

北京的四合院,和別的地方的房子不太相同,大門兒一般來說是開在院子的東南角的,而不是所謂的正中央。

大門兒邊上種著一棵花樹,此刻正開著淡紫色的花,清香滿滿。門是硃砂門,上面有那種銅獅子釦環,看起來古香古色的。

兩隻極具老北京四合院兒特色的石鼓立於門邊兒,一來起著裝飾的作用,二來也支撐著門柱。

江嶽之前看了幾家大的四合院兒,三進院子,分外院,內院,第三後院。外院大都是屏風,內院是東西廂房,和正房,第三後院還有一個房子,也是放雜物用的。

這李南峰的四合院兒,看起來不大,三四百平方米,但勝在精緻,看這樣子估計也就一個前院兒後院兒了。

過了一會兒,在江嶽還在感興趣的還看得時候,硃紅大門吱吖一聲徐徐開啟了,一個穿著軍裝的衛兵走了出來,首先對李南石敬了一個禮,這才說到。

“李少校在屋裡面跟妹妹下棋呢,這才關了大門。”

“李少校?”

江嶽喃喃了一聲有些不解,李佳峰這兩個兄弟竟然都是軍人,而且年紀輕輕的就有了高軍銜。

只不過……李南石現在已經成了中校了,怎麼這更具盛名的李南峰到現在還是一名少校呢?

看出了江嶽的疑惑,李南石臉色暗淡了一下,這才點了一根菸,靠在外牆上開始解釋。

“我哥其實是年輕一輩最為年輕的少校,即使是我也是晚了一年才成為。我哥的脾性比較慢,穩妥的很,更加受到家裡面的喜愛,不像我,脾氣冷傲,不知收斂,所以他是餓虎,而我是孤狼。因此,當初在軍中他是最有機會成為將軍的一個。

只不過……”

李南石說到最後說不下去了,狠狠的一口把嘴裡的煙給吸沒,然後一下子給彈到了外面的一個垃圾桶裡。

只不過……江嶽知道後面的話,只不過後來年輕的李南峰,很具有潛力的李南峰意外中了槍,殘了腿,因為各種原因退役了,最後住進了這四合院而。

“我哥是自願退伍的。”

李南石忽然轉過頭定定得望著江嶽說了一句,很是堅定欽佩。

“因為他覺得他瘸了,便做不了軍人了,所以就退伍了,即使當初他的上級也就是我現在的隊長,曾經挽留過他,給他保證即使瘸了腿,最後依舊能成為一名將軍。只要他願意留在軍中,作為一名參謀,可是我哥……不願意。”

說完這句話,李南石默默地推開了大門,自顧自的往裡面走去了,只留給了江嶽一個看起來無比蕭瑟的背影。

“還真是不同尋常的一個人啊。”

江嶽站在那兒發了一會兒愣,嘆了一口氣,也跟著進入了。

果然,進入了這李南峰的四合院兒,裡面的結構也大抵和江嶽所預料的相同,兩進院子,剛進去是外院兒,兩邊各是一件屏風,都是水墨風景畫,大氣而澎湃。江嶽好奇地詢問了一下在這水墨畫的由來,李南石則直接回答了一句,是我哥畫的,讓江嶽也不禁對那沒有見過面的李南峰,更加好奇了。

進入一個圓頂石門,便算是進入了內院兒,江嶽還沒來的及看裡面的具體景色,就被面前的幾個人給吸引了心思。

邊兒上的是李南柯,此刻她正穿著一件碧綠色的裙子,短髮,安靜地站在旁邊煎茶,看起來也自成一道美麗的風景。

在李南柯旁邊兒的是一名大概三十來歲的青年,穿著一身白色的休閒裝,坐在一個輪椅上,在認真的下著圍棋。

“這大概就是李南峰了吧。”

看到了輪椅,江嶽也猜出了這名青年的身份,仔細的看了過去。總的來說,這名年輕人單從相貌上來說,估計還不如江嶽旁邊冷傲無比的李南石。普通而平和。但是,他很安靜,眼睛很安靜,臉色很安靜,就好像一潭清水,跟人一種很是和煦的感覺。

而他對面對弈的,卻是一名五六十歲的老人,斑白的頭髮,精神抖擻,鼻子很挺,眼睛所說有些渾濁但依舊鋒利。他穿著一身平裝,坐在李南峰的對面,似乎在思考著棋局,但即使是這樣,卻如同一塊堅硬的岩石,歷經風雨滄桑,滿是彈痕烈火的堅強。

“這是一名軍人。”、

江嶽暗自地推測著。

這一局圍棋已經到了末尾了。李南峰執的白棋看起來形勢一片大好,而黑棋則是山窮水盡,很是悽慘,但估計也沒有什麼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幾步棋過後,老人搖著頭笑道。

“南峰啊,你這棋力可是絲毫都沒有減弱啊,到現在還是能給我殺的丟盔卸甲。”

“老首長,你過獎了,您只不過是故意在讓我罷了。”

聽了對方的話語,李南峰低頭收拾起了桌子上的棋子,聞言抬起頭笑了一下,如同一股清泓。

“什麼讓著啊,你跟了我十來年,當了我十來年的兵,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啊,有一是一,有二是二。能把你李南峰給碾壓了,這可是我老頭子做夢都在做得事情,又怎麼會故意讓你呢?只不過啊,南峰,這幾年你下棋還是隻執白子,這一點還是沒有變啊。”

“呵呵。”

李南峰笑了一下,卻也沒有再反駁這位老首長的話了,只不過捧起了旁邊李南柯早已沏好的茶水,細細地在嘴邊啜了一口。這才注意到旁邊已經站立了許久的李南石和江嶽。

“南石來了?這位就是你和南柯所說的醫生,江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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