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知府衙門。

譚之洞早已派人將一袋袋糧食搬入府庫,籌劃著分發之事。

站在一旁的總捕頭何克強感慨道,“大人,這此咱們浙江有救了。”

“不知道朱退之從哪裡弄來如此多糧食,這等善舉讚歎一句萬家生佛也不為過。”譚之洞說道。

“朱大人宅心仁厚,為民謀生,確實當得上一句好官。”何克強贊同道。

“不過你這幾天要盯緊咯,春耕在即,千萬不可出了岔子。”譚之洞告誡道。

“尤其是朱退之身旁四名長隨跟著,千萬不能因此出了事端。”

何克強抱拳道,“大人放心,屬下絕不會誤事。”

“如此最好,本官已將訊息告訴中丞大人,他不日便會從山陽縣返回杭州,到時候本官就能休息一二。”譚之洞長舒一口氣。

趙吉真不在杭州坐鎮的幾日,他譚之洞勞心勞力,又當老子又當娘,都快把他累散架了。

“中丞大人回來杭州見危局自解,這功勞還不要算在大人頭上。”何克強說道。

“功勞?在大明皇朝當官,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做得多錯的也多。”譚之洞發牢騷道。

何克強識趣地沒有接話,兩人又說了幾句,何克強轉身便去安排。

…………

台州府郊外。

卻說朱厭與魏賢忠、方靜日夜兼程,駕著馬車於清晨趕到台州府郊外。

“煩請開啟城門,我家大人要進城。”馬伕跳下馬車衝城門樓叫喊道。

“台州城戒嚴,除巡撫大人親至,否則誰來了也不開!”台州城守軍這幾日被羅教弄得神經緊繃,但凡見到可疑之人都會警覺。

“我家人乃是織造局魏公。”馬伕高喊道,但這次城樓守軍竟如同啞巴一般,無一回話。

方靜見狀嘲諷,“魏公公威名早已隨他當年被關入天牢,作古咯。”

他話音剛落,只見台州城門大開,一位身材矮小,體態臃腫的胖子跑了出來。

車廂內的朱厭憋著笑,打臉來得太快,方靜滿臉黑線。

那胖子一路小跑至馬車旁,慌忙行禮,“下官台州知府劉敖參見千歲大人。”

魏賢忠冷哼一聲,“進城。”

劉驁挺直身子跟在馬車後,方靜見狀暗罵一聲沒骨氣。

不是劉驁沒骨氣,實在是魏賢忠積威甚深,尋常知府哪敢輕易得罪。

縱觀整個皇朝,沒給魏賢忠修過生祠的直臣還真不多。

朱厭幾人進城不久,路旁草叢鑽出來一名羅教探子,而後匆匆消失在郊外樹林中。

“聖女,方才有一輛掛著織造局牌子的馬車進了台州城。”探子稟告道。

姜小云歪著頭問道,“織造局?魏閹來臺州城幹什麼?”

“會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龐慶問道。

“魏閹老謀深算,若是要衝我神教來,早在當初山陽時,他就能來,為何等到現在?”姜小云反問道。

龐慶想不明白,抬頭問道,“可否讓城中暗子打探一二?”

姜小云搖頭道,“不可,台州城早已戒嚴,這時候讓暗子出動,無異於讓他送死。”

“我且問你,可看清楚車廂有幾人?”

探子想了想說道,“啟稟聖女,趕馬車的是一位中年漢子,還有一位懷抱長劍的少年俠客。”

“至於車廂裡坐著幾人,小的沒瞧見,也無法從車轍痕跡推斷。”探子說道。

懷抱長劍的少年俠客?

“那少年人是否衣著光鮮,頭上插著玉簪,腰間掛有一龍紋玉佩?”姜小云問道。

“這……小的沒看清楚,不過那少年人的穿著絕非尋常子弟。”探子說道。

姜小云眉頭緊鎖,“是他,不會錯。”

“聖女是說?”

“劍俠方靜,懷抱長劍,身著華服,絕對是他,錯不了。”姜小云語氣肯定。

“可方靜與魏閹勢同水火,怎麼會搭著織造局的馬車來臺州城?”

龐慶思索片刻道,“會不會魏閹不在車廂,只是織造局其他人來了台州。”

“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如今要先弄清他們此行目的才好判斷。”姜小云說道。

“對了,俞大猷所率明軍現在何處?”姜小云又問道。

“距離我神教駐地有百里之遙,一兩日無法追上我們。”龐慶回話道。

“多注意他們的動向,總感覺方靜是衝著我們來的。”姜小云說道。

之後姜小云下令羅教駐地加強戒備,盤問路過任何的可疑人員,召喚羅教散落在浙江各地的所有神使及左右護法。

…………

台州知府衙門大堂。

知府劉驁命人準備了一桌酒菜招待朱厭與魏賢忠三人。

劉驁作為地主起身拱手,“略備酒水聊表心意,為二位大人與方少俠洗塵。”

魏賢忠頷首致意,朱厭起身說道,“劉大人不必客氣,已經足夠豐盛。”

“下官未接到訊息,不知魏千歲前來鄙府,若早知道定會用心準備。”劉驁欠身道。

清蒸河豚,蒜蓉海蟹,冷切羊羔,爆炒牛蛙,糖醋田螺……

如果這都不算用心,朱厭是真不知道什麼才算用心準備。

“坐下吃飯。”魏賢忠說著夾起一片羊羔肉放入朱厭碟中,後者點頭致謝。

劉驁瞪大眼睛,這朱大人到底是何身份?魏千歲親自為他佈菜?

朱厭吃了兩口,而後斟滿酒杯高舉道,“劉大人盛情招待,請滿飲此杯。”

眾人齊齊舉杯,碰了一下,不過期間方靜動用內力將酒杯推向魏賢忠,被魏賢忠輕巧擋了回來。

方靜吃癟,當即不再造次。

幾人飽餐一頓,朱厭放下酒杯,“不知劉大人可曾知曉台州城左近羅教之事?”

劉驁聞言,放平筷子,離席站在大堂處躬身道,“朱大人、魏千歲救我。”

劉驁說著聲淚俱下,僅剩的知府威嚴蕩然無存。

朱厭三人疑惑不解,到底是什麼讓堂堂知府大人能行此大禮。

朱厭連忙將人扶起,“劉大人不必如此,我等來此便是為了羅教之事。”

“朱大人此言當真?”劉驁一把扯住朱厭手腕問道。

朱厭苦笑道,“自是如此,不信您可以問問魏公公。”

劉驁抬頭看著魏賢忠,後者微微點頭,劉驁見此當即放聲大哭。

眾人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之前的欠賬補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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